邵衍上樓了大約有半個鐘頭,隨即拿著兩張紙走了下來。嚴(yán)岱川已經(jīng)吃的差不多了,因為邵衍的刮目相看心情還在飛揚,便看到邵衍笑瞇瞇走了過來,將紙遞到自己面前。
他下意識接了過來,朝紙上一掃,目光頓時就亮了――好字!
看模樣像是用毛筆寫的,滿頁干凈凌厲的小楷,字字工整漂亮,活那么大把年紀(jì)了,他少見到這樣俊秀的字體。
嚴(yán)岱川因此便有些愣,心中的歡快情緒還在翻騰,茫然就問:“這是什么?”
“你看啊!”邵衍將他的手朝眼前托了托,嚴(yán)岱川眼睛盯在字上,跟著就念了出來,“采雪以松、柏樹根處為佳,積雪須過三尺。凈鏟撥開雪頂一尺雪層,取距離地面至少一尺的中部雪絮,放入存放過陳年女兒紅的老酒壇中,全程低溫運送……這什么?”
“采雪的要求啊?!鄙劭偣軡M臉的理所當(dāng)然,還把紙拂開,露出同樣寫地密密麻麻的下頁,“小田說j省產(chǎn)人參鹿茸上等的木耳香菇什么的,你一起帶回來吧,回來的路上會不會經(jīng)過直……河北?有好的碧粳新米,也記得多買些。飯店里帶回來的這些一點香氣也沒有。”
嚴(yán)岱川咽了口唾沫,細細看紙上的字兒――香菇一百斤、木耳一百斤、百年老參十支、碧粳新米一百斤……等等等等。
他將眼神落在邵衍臉上,試圖找出一點對方這是在開玩笑的可能。
邵衍拍了拍他的肩膀,湊近挨著他坐下,手掌在他后背不斷地撫摸,語氣親昵:“之前多有誤會,沒想到小川哥竟然這樣熱心腸。還勞你替我跑這一趟,人情我記下了。”
被他一摸,嚴(yán)岱川整個后背連帶頭皮都炸開了,他不動聲色地把邵衍亂動的手給扯了下來,順便疊好紙揣進兜里,目光盯著自己的碗碟:“不用客氣。”
邵衍還湊在他身邊說些感謝的話,好像極開心,雖然表情不大,但能看出眼里都帶著笑意,整個人身上還泛著翡翠豆餡料那股荊條桃花蜜的甜香,很淡,但確實是存在的。嚴(yán)岱川垂首看邵衍,對上對方微彎起來的一雙眼,目光忍不住變軟了一些。剛想去摸摸對方發(fā)絲蓬軟的腦袋,后背忽忽悠悠的,剛才被扯下去的手又詭異地爬了上來。
他忍不住了,倏地一下站起,把滿桌人都嚇了一跳。
嚴(yán)岱川輕咳,拿桌上的餐巾擦擦嘴,沉聲道:“我吃飽了。既然要準(zhǔn)備那么多東西,我就回去先安排了。各位慢用?!?
邵父和邵母很不好意思,嚴(yán)岱川剛才讀的采雪要求就已經(jīng)很麻煩了,采這點雪估計還要專門派人找到深山里去,更別提還要帶各種各樣的原材料回a市。人家原本去出個差的,結(jié)果弄得像是糧商,保不準(zhǔn)還得弄冷庫車,這得多大動靜啊?
邵母有些責(zé)怪地瞪了邵衍一眼,帶邵父一起起身送嚴(yán)岱川出門,一路感謝不斷。嚴(yán)岱川一邊客氣一邊推辭,臨出門時回頭看了邵衍一眼,邵衍正伏在椅背上看他,姿勢懶洋洋的,笑容又親昵又古怪,剛才摸嚴(yán)岱川的那只手現(xiàn)在托著臉,皮膚和臉蛋白成一個色,手指細細長長的,小拇指尖在嘴角一劃一劃地亂勾――粉色的嘴唇和甲肉那也是一個色的。
嚴(yán)岱川腳下一個踉蹌,轉(zhuǎn)身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坐在車?yán)锼宦纺抗饴湓谲嚧巴?,腦海中閃過剛才邵衍對他微笑的一幕,沒忍住在心中罵了一句:“小變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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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母送完嚴(yán)岱川,回來的時候順手給了邵衍一下:“你呀!專給你小川哥找事,他談生意已經(jīng)夠忙的了,還添亂。”
“有什么關(guān)系!”聽她這樣說邵衍李玉珂反倒不高興了,責(zé)罵妹妹道,“他不也為了你們嘛?打他干嘛?衍衍出院才多久你至于為點小事這樣嗎?讓小川帶點東西而已,吩咐一聲的事兒,又不用自己進山去找。”
嚴(yán)頤當(dāng)做沒聽到,傻呵呵地低頭繼續(xù)吃。
邵衍笑瞇瞇地趴在椅背上張嘴吃田小田夾來的炸春卷,心情好極了,順手就拉了下母親的袖子:“邵氏的股東會議都在什么時候?”
邵母眼神一下子變得很疼惜,握住邵衍拉她袖子的手捏了捏,湊近兒子坐下,那邊的邵父算算日期:“每個月中旬要開一場,今天十三號了,還有兩三天吧。”
“噢……”邵衍拖長聲調(diào)點了點頭,轉(zhuǎn)了個方向趴在了邵母的身上,腦袋枕在邵母的肩膀上懶洋洋道,“幫我找套衣服衣服,我這次要去?!?
邵母給他一趴,心險些化開,寶貝兮兮地摟著兒子拍了拍后背,表情都蕩漾起來了。邵父盯著兒子和老婆的互動,有點眼饞,到底保持住了威嚴(yán)的表現(xiàn):“你能行嗎?”
邵衍不理他爸,專心開始吃田小田叉給他的西紅柿拌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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