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氣站招清渣工五名,巡檢工三名。不懼臟累,識字者優(yōu)。日錢三百五文,管兩餐,發(fā)膠靴手套?!?
“村塾掃盲班:招識字先生兩名。通文墨,有耐性。月錢5兩,供住宿?!?
一條條,一項項,清晰明了。錢糧待遇,工作內(nèi)容,要求條件,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沒有含糊其辭,沒有克扣盤剝的余地。
“糖坊!榨汁熬糖!季村長親授!”趙頭兒看到這一條,渾濁的老眼瞬間爆發(fā)出驚人的亮光!他枯瘦的手指死死點著那行字,呼吸都急促起來。嶺南的老本行!季村長親自教!這簡直是天賜的活路!
“清渣工?沼氣站?”孫瘸子獨眼掃過,落在“不懼臟累”四個字上,嘴角扯動了一下。瓊州海峽的尸山血海都蹚過,糞池清渣算什么?日錢三百多文,還管飯!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里已有了盤算。
顧家?guī)讉€兄弟的目光則直接越過那些力工活計,落在最后一行:“村塾掃盲班:招識字先生……月錢五兩,供住宿?!?
月錢五兩!還供住宿!他心頭猛地一跳。流放多年,他爹都沒有放棄讓他們識字讀書,一身所學(xué)幾成廢紙,未曾想在這北境苦寒之地,竟還有重拾書卷、以文墨換衣食的機會?他下意識地挺直了微駝的脊背。
陸家大哥和二哥擠在人群中,看著“煤礦”、“磚窯”后面那“身強力壯,耐勞苦”的要求,又看看自己因長期流放而顯得單薄的身體,臉上露出掙扎和猶豫。井下運煤?聽著就兇險。燒窯制坯?從未干過。
“怕啥!”王鐵匠的大嗓門在身后響起,他蒲扇般的手掌拍在陸家大哥肩上,“力氣是練出來的!咱村護村隊正缺人手訓(xùn)練!先去練幾天把式,壯實了身子骨,再下礦也不遲!工錢少不了!”
陸家大哥看著王鐵匠豪爽的笑臉,再看看招工欄上那些實實在在的待遇,心頭那點畏縮漸漸被一種豁出去的狠勁取代。他用力點了點頭。
人群熙攘,對著招工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識字的低聲念給不識字的聽,懂行的分析著哪個活計更劃算。北境的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下來,照在白板上清晰的墨字上,照在人們充滿希望的臉上,也照在那些堆放在腳邊、屬于他們的嶄新米糧衣物上。
小石頭和妞妞被新衣服裹得像兩個圓球,在大人腿邊鉆來鉆去。小石頭好奇地踮著腳,想夠墻上貼的招工告示,小手胡亂地指著那些他不認(rèn)識的墨字。
帶著孩子們過來領(lǐng)取物資的婦人們,有很多是不識字的。
直到旁邊的人念出白板上的內(nèi)容后,她們的眼睛里迸射出光亮。
隨便找個活計,每天都有一百多文呢。
這,這不是天上掉錢的事情嗎?
想干,太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