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宅便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墳墓,雖然和陽宅大相徑庭,但也必須得講究風水。
顧龍鳴和林秋石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在院子里四處觀察。這院子很大,除去他們住的地方之外,還有一些別的景觀和建筑。
而他們的住所和其他住所之間是一片茂密的槐樹。雖然林秋石對風水不了解,但也知道槐樹容易招鬼的說法。
林秋石注意到,那些槐樹上面系著一串串用紅繩串起來的鈴鐺,風一吹就叮鈴鈴的響。乍聽起來還挺悅耳的,但是如果放在晚上,這鈴鐺聲音響起來肯定有些滲人。
槐樹再過去一點的位置,就有一條小河從院子邊上穿過,這小河應該是鎮(zhèn)子上的水源,卻被磚墻截斷了一半留在院子里。
顧龍鳴見到此景搖頭嘆氣,說:“龍困淺灘,四面圍墻,是兇水,這水留的不對啊?!彼溃拔以谶@屋子里轉了一圈,覺得能住在里面還不出事的,當真都是厲害的人。”
林秋石提醒他:“現(xiàn)在住在院子里的人是我們?!?
顧龍鳴:“……那我們挺厲害的。”
他們正在說話,便聽到外面?zhèn)鱽砹饲描尨蚬牡穆曇簦瑑扇俗叩介T邊一看,發(fā)現(xiàn)是街道上一群人抬著一頭活豬,朝著遠處去了。
這群人身上都穿著祭祀專用的紅服,氣氛看似喜慶。但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非常沉重,甚至眼神里面還隱隱透著恐懼。
“他們要去哪兒?”顧龍鳴小聲問。
林秋石搖搖頭:“不知道,我們跟過去看看?”
“行?!鳖欭堷Q摩拳擦掌。
和他們一起聽到這聲音的,還有團隊里的其他人,不過有的人害怕,不愿意離開院子,但也有幾個人和林秋石他們一樣選擇去看看這群人到底是要去哪兒。
于是六七個人鬼鬼祟祟,暗中跟著祭祀的隊伍,朝著遠處去了。
他們穿過了街道,又走過了一片小樹林,看見那祭祀隊伍最后停在了一條小城旁邊的河流前。
這河流似乎就是被引進他們住的院子里那條河的主干,河水昏黃洶涌,即便是離的很遠也能聽到那澎湃的水聲。
祭祀的人們到了水邊,將抬著的活豬放了下來,林秋石本來以為他們會直接把生豬扔進河里,卻不想這群人竟是一人從兜里掏出了個撥浪鼓,開始一遍又一遍的念著什么,這群人離得遠,聲音又被激烈的水聲消磨了大半,大部分人都聽不到他們在念的內容,但林秋石卻聽的很清楚,他聽到這群人在念的正是線索里寫到的那句話: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個哭兒郎,過往的恩客念三遍,一覺睡到大天光。
念完幾遍之后,這群人才將活豬扔進了河里。
活豬在水中掙扎了幾下,便很快的沉了下去,這些人見到此景時松了一口氣,將手里的撥浪鼓收了起來打算轉身離開。
然而他們剛往前走幾步,便聽到了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再一回頭,卻是發(fā)現(xiàn)那頭活豬居然被什么東西從水面扔了回來。
看到這一幕,林秋石心中微驚,他清楚的看見那頭生豬的身上竟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紅色牙印,像是被什么東西啃咬過。而被咬的血肉模糊的豬竟然還活著,嘴里發(fā)出凄慘的嚎叫。
祭祀的人群看到這個景象,瞬間炸鍋了,幾乎每個人臉上都出現(xiàn)了慌亂的表情,他們似乎不敢在河邊再做停留,匆忙的朝著小城的方向跑去,看那模樣簡直像是后面有什么怪物馬上要追過來。
顧龍鳴道:“那河里有什么東西……”
林秋石搖搖頭:“反正不是什么好東西?!?
顧龍鳴嘟囔:“什么亂七八的河神節(jié),我看是水鬼節(jié)吧?!?
林秋石聞卻是心中一動。
他們正在說話,卻看到和他們一起跟過來的幾人中的兩個,從暗處站起來朝著河邊去了,看起來他們是想仔細的檢查一下那頭生豬和河里面的東西。
顧龍鳴扭頭看向林秋石,蠢蠢欲動:“我們不過去看看嗎?那邊說不定有什么關鍵的線索呢?”
“不去?!绷智锸⒉幌胗米约旱男悦半U,“你忘了那群祭祀的人跑的有多快了?”簡直好像河邊有索命的厲鬼似得。就這樣的情況還往上面湊,要么蠢要么就是有什么倚仗的王牌。
那兩人到了河邊,先看了看生豬。
用來祭祀的豬還活著,嘴里發(fā)出嗷嗷的痛叫,它身上流出的鮮血,順著河岸淌入昏黃的河水里。那兩人在生豬身上沒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便支著腦袋朝著河里面看去,其中一人似乎看到了什么,嘴里發(fā)出了一聲驚呼:“有東西,別過去——”
可是他說這句話時已經太晚了,另一人的腳剛落到河岸邊,便像是被什么東西直接抓住了腳踝,開始往河里面拖。
河里那東西似乎力量極大,甚至沒有給人反應的機會,那人發(fā)出一聲慘叫,便噗通一聲落入了河水之中。
“小雨,小雨——”河邊剩下的那人狼狽的喊叫著朋友的名字,“小雨——”
昏黃的河水開始翻騰,像是被煮沸了似得,里面夾雜著鮮血,那個被拉入河里面的小雨就這樣沒了聲息。
林秋石聽到了小孩清脆的笑聲,他看向顧龍鳴,見他臉色慘白。
“你也聽到了?”林秋石問他。
“聽到什么?”顧龍鳴不明所以。
林秋會道:“那你是被嚇到了?”
顧龍鳴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道:“我看見了拉他下水的東西?!彼难凵窭飵狭艘稽c恐懼,“是……一雙孩子的手。”
一雙被水泡的慘白,已經浮腫的,屬于小孩子的手。
“我們走吧?!鳖欭堷Q已經不想再在這里待下去了。
林秋石見河邊已經沒了動靜,點點頭起身。
兩人回到了城里,發(fā)現(xiàn)此時的整座小城都陷入了一種非常怪異的氣氛。街道上的人們都在竊竊私語,要么眼含恐懼,要么神情麻木。
而看到他們這兩個外鄉(xiāng)人,這種恐懼和麻木之中卻又多了點別的東西。雖然林秋石很不愿意承認,但他卻認出了這是一種名為興奮的表情。
“臥槽,他們的眼神怎么這樣。”顧龍鳴有點受不了了,“跟變態(tài)看見姑娘似得,我已經把裙子換下來了啊?!?
林秋石:“……”他沒吭聲,心想你穿上裙子恐怕勝任的也是變態(tài)的角色。
一陣大風掛過,街道上掛著的紅色燈籠被吹的四處搖晃,仿佛一團團明亮的火焰。雖然是要過節(jié),但這里并沒有節(jié)日的氣氛,反而所有人都在害怕,害怕七天之后河神的誕辰。
林秋石隨便找了個商鋪,進去買了點東西后,委婉的詢問了一下關于河神祭祀的事。
那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瞅了他們一眼,有點不情愿的說:“這是我們這里特別的節(jié)日,為了祈求風調雨順……”
林秋石說:“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崩习迨掷锬弥鴤€雞毛撣子四處打掃,嘟嘟囔囔,“不然還能怎么樣?!?
林秋石說:“那祭祀的過程呢?”
老板說的卻很含糊:“就是把牲口投入河里面,喂飽河神……”
顧龍鳴說話向來直接:“只是牲口?你們不會最后把人也扔進去了吧?”
老板聞居然生氣了:“怎么可能!你要是不信我,你們可以自己跟著去看嘛,到底扔的什么,難道你們看不見?”
顧龍鳴道:“那為什么……”
他想問那為什么河里面會伸出一只小孩子的手,卻被林秋石輕輕的拍了一下,于是到了嘴邊的話換了一句:“那為什么那些人那么害怕河里的東西?”
“都說了是河神,既然是神,那肯定是有脾氣的?!崩习搴懿荒蜔?,“好了,好了,我要做生意了,你們問東問西又不買——”
“誰說我不買了。”顧龍鳴道,“能支.付.寶付款嗎?支.付.寶不行微.信也成啊?!?
老板面無表情:“我這里只收現(xiàn)金。”
顧龍鳴聞遺憾道:“你們這樣不行,遲早要被時代淘汰的,我和你說……”
他話還沒說,就被林秋石拉走了。
林秋石覺得如果不把顧龍鳴拉走,這貨極有可能當場安利起了非現(xiàn)金支付的優(yōu)點。非現(xiàn)金支付的確挺好用的,但是至少得有個智能手機啊,況且這還是在門里面,難道還能買點特產回去?
“你抓我干什么?”顧龍鳴擼起袖子,顯然是還沒說夠,“我還沒把話說完呢……”
他說到這兒,注意到了林秋石的表情,干笑兩聲,“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不過這里面的其他人,似乎都對河神祭祀這件事不太愿意提,他們之后又找了幾個路人詢問,得到的線索都模糊不清。只知道河神的生日是七天之后,到時候整個小城的人都會參加。
中午,林秋石和顧龍鳴回到那院子里吃飯。
午飯倒是挺豐盛的,大家分桌而食,林秋石耳朵尖,可以將大部分人的談話內容都納入耳中。
“那祠堂真的沒問題?”有人在小聲的說話。
“我覺得是有的,但是我暫時還沒發(fā)現(xiàn)?!绷硪粋€人在回答,這人似乎就是昨天那個提議分房間的男人,林秋石記得他的名字叫嚴師河,他和另外一個姑娘組的隊伍,那姑娘的名字叫做小淺。
“我是不想再進去了?!毙\說,“那里氣氛怪怪的,好嚇人?!?
嚴師河說:“你在外面等吧,我進去看看?!?
林秋石正聽的仔細,卻突然被顧龍鳴拍了一下,他嚇了一跳,看向顧龍鳴,道:“怎么了?”
“你在聽什么呢?”顧龍鳴小聲道,“那么遠的地方你都能聽到?”
林秋石含糊道:“只能聽到一點?!?
顧龍鳴說:“一點也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