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沒有客房,顧平生帶著兩房妾室去別人家湊合兩天,把屋子騰出來給葉蘭舟暫住。
胡子走到門外,整理了下氈帽、皮襖,挺直脊背,敲了敲門。bgee.
“胡子求見夫人?!?
葉蘭舟正打算進空間休息,聽見胡子求見,便開了門。
“這么晚了,有事嗎?”
胡子也是山賊出身,一向不講究委婉迂回,開門見山地道:“我也想跟夫人去京城,請夫人收下我?!?
葉蘭舟挑了挑眉,頓時明白了。
這小子是眼熱葉長安能跟著她去京城,所以也想著去。
葉蘭舟不介意收下葉長安,是因為他憨厚耿直,忠誠質(zhì)樸,但胡子那雙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就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在豐城時,胡子一副理所當然要她護送他們出城的架勢,沒半點求人的姿態(tài),反倒好像她不幫他們,就犯了多大的罪過似的。
葉蘭舟淡漠地問道:“怎么,你不想留在牧場?”
胡子察覺葉蘭舟臉色冷淡,以退為進地道:“倒不是不想留在牧場,只是……”
“既然想留在牧場,那就留下好好做事?!比~蘭舟打斷他的話,并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胡子一梗,眉頭隨即緊緊皺起,不甘心地問:“你為什么肯帶禿子去京城,卻不肯帶我去?”
“你在質(zhì)問我?”葉蘭舟微微瞇眸,眼神發(fā)冷。
胡子從來沒見過葉蘭舟出手,只知道她醫(yī)術(shù)高明,雖然聽說她軍功累累,名聲赫赫,但沒親眼瞧見,總不免存著幾分輕視之意。
他梗著脖子道:“我不服氣!我哪里比禿子差?憑什么他能去京城,我卻要留在靈州這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
葉蘭舟一怔,不禁笑了。
沒錯,靈州苦寒貧瘠,說是鳥不拉屎的窮地方倒也恰當,可她自問沒虧待任何人,每戶人家都給了五十兩銀子的安家費,包吃包住,每個月還給二兩銀子的月錢,比京城的丫環(huán)小廝還高些。
胡子不但不知感恩,反倒?jié)M肚子的抱怨,這種人品,即便真把他帶去京城,只怕他還不滿足,還想要更多。
葉蘭舟冷冷地道:“你既然瞧不上靈州是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我也不強留你。如今你已不是山賊草寇,官府不會追究你,你走吧。”
胡子眼一瞪,惱了,大著嗓門咋呼起來:“你說什么?你要趕我走?”
他只想去京城享受榮華富貴,沒想到卻被趕出牧場,這哪能行?
葉蘭舟面無表情地道:“你既然委屈,那我便放你離去,另謀高就?!?
話音未落,她便將門一關(guān),進了空間。
胡子眼睜睜地看著門在他面前關(guān)上,關(guān)門聲震得他腦子一懵,怔了怔,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剛才干了什么蠢事。
他懊惱地一拍腦門,連忙敲門,想說幾句軟話求饒,不料再怎么敲門,都沒人應(yīng)答。
夜風呼嘯而過,胡子打了個哆嗦,知道葉蘭舟是不可能開門了,這才栽著腦袋,垂頭喪氣地離開。
算了,明天找少當家的說說吧,她葉蘭舟不肯帶他去京城,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去求少當家的就是。
哼,還真當他離了她葉蘭舟就沒好日子過了,是吧?
——
胡子的埋怨,給葉蘭舟提了個醒。
當初這群人是大義寨余孽,只能藏頭露尾,隱姓埋名,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不再是山賊的身份,未必肯繼續(xù)留在牧場,忍受苦寒貧窮。
她得問問大家伙兒的意思,如果有人要離開,去謀好的前程,她也不能耽誤人家。
早膳罷,葉蘭舟讓顧平生把所有人都召集到院子里來。
“各位當初是山賊草寇,被官府通緝捉拿,不得已才來北境避禍?,F(xiàn)如今你們已經(jīng)不再是山賊的身份,官府不會為難你們,你們也不必再困守在北境這冰天雪地中。
若是有人想離開牧場,另謀高就,現(xiàn)在提出來,我會按人頭給你們一筆財產(chǎn),助你們安家落戶,并且通知地方官府,為你們落下戶籍?!?
大伙兒一聽,不禁面面相覷,就連穆清淮都沒料到,葉蘭舟會突然說這些話。
只有胡子,眼珠子滴溜溜亂轉(zhuǎn),心緒不定。
他原想著今日求穆清淮帶他去京城,不料他還沒開口,葉蘭舟竟來了個先發(fā)制人。
也好,是她主動提出來的,那大家伙兒要走,也算不得背信棄義。
胡子滿以為,北境天寒地凍,窮困潦倒,一定有很多人不愿意留下,甚至絕大多數(shù)都是要走的。
那他也跟著離開,便是人之常情,不會受人詬病。
哪知道,大伙兒你一句我一句,全是說自愿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