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冰島回到德文郡斯卡曼德家那棟熟悉的、充滿各種奇怪聲響(主要來自皮箱)和草藥清香的房子,埃利奧特感覺自己像是踩在云端,整個人都輕飄飄、暈乎乎的。眼前時不時就會浮現(xiàn)出那片黑色沙灘、變幻的極光,以及盧娜在光芒映照下微涼的唇和那句“我喜歡”。
他甚至?xí)趲图~特給諾伯塔喂食特制鈣片時,對著噴出火星的幼龍傻笑;會在幫蒂娜整理曬干的月光草時,不小心把分類好的草藥又混到一起;會在夜晚盯著窗外,仿佛能在星空里看到那雙倒映著極光的銀灰色眼睛。
“埃利奧特,”幾天后,紐特終于忍不住,在早餐時推了推眼鏡,看著孫子第n次把牛奶倒進(jìn)放燕麥片的碗外面,委婉地提醒,“或許……你可以考慮換一只更強(qiáng)壯些的貓頭鷹?或者,減少一點(diǎn)通信的頻率?我們家的谷倉貓頭鷹‘褐褐’昨天回來時,差點(diǎn)累得栽進(jìn)湯鍋里,而那只從洛夫古德家飛來的、長得有點(diǎn)像禿鷲的‘彎彎’,今天早上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控訴?!?
蒂娜在一旁忍著笑,往面包上涂著厚厚的覆盆子果醬。
埃利奧特的臉?biāo)查g紅得像桌上的番茄,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幾乎每天,有時甚至一天兩次,都在和盧娜貓頭鷹傳信。信里其實(shí)也沒什么重要內(nèi)容,無非是分享家里的護(hù)樹羅鍋又偷了誰的亮晶晶東西,討論《唱唱反調(diào)》上最新一篇關(guān)于“蝻鉤”交配習(xí)慣的文章是否合理,或者單純地問候一句“今天你周圍的騷擾虻多嗎?”。但就是這樣瑣碎的、毫無意義的交流,卻讓他甘之如飴,仿佛通過那些撲棱著翅膀的信使,就能將那份在冰島確認(rèn)的心意,持續(xù)不斷地傳遞過去。
“我……我會注意的,爺爺?!卑@麏W特小聲嘟囔著,低頭猛吃燕麥片,心里卻盤算著是不是可以去對角巷看看有沒有耐力更好的貓頭鷹品種。
這天下午,埃利奧特終于想起去清理一下堆放在門口信箱里、積壓了快一個月的《預(yù)家日報》。大部分都是他們在冰島期間送來的。他隨意地翻看著,一些過期的新聞映入眼簾:“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主任亞瑟·韋斯萊家中大獎,舉家前往埃及旅行!”(附了一張韋斯萊一家站在金字塔前、笑得無比燦爛的照片,羅恩的眉毛在照片里都興奮地舞動著);翻倒巷某店鋪因出售劣質(zhì)歡欣劑被罰款……
直到他翻到最新一期的報紙,頭版頭條上一個男人陰沉、狂躁的大幅照片瞬間抓住了他的目光——頭發(fā)糾結(jié)如枯草,眼窩深陷,面容憔悴卻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正無聲地對著鏡頭咆哮。標(biāo)題是用加粗的、觸目驚心的字體寫的:
西里斯·布萊克越獄!
魔法界高度戒備,阿茲卡班有史以來第一個逃脫者!
埃利奧特的心猛地一沉。阿茲卡班!攝魂怪!他當(dāng)然知道那意味著什么。這個西里斯·布萊克……他隱約記得這個名字,似乎和哈利·波特父母的死有關(guān)?
他拿著報紙,快步走進(jìn)屋里,找到了正在客廳里一起研究一塊從冰島帶回來的、散發(fā)著微弱寒氣的火山巖的紐特和蒂娜。
“爺爺,奶奶,”埃利奧特將報紙遞過去,指著那個頭條,“這個人……西里斯·布萊克,他越獄了。他是不是……和哈利的父母……”
紐特和蒂娜看到報紙,臉色瞬間都變了。蒂娜接過報紙,仔細(xì)看著上面的報道和照片,眉頭緊緊鎖在一起,眼神中流露出復(fù)雜的情緒——有憤怒,有悲傷,還有一絲難以喻的沉重。紐特則嘆了口氣,摘下了眼鏡,用力揉了揉眉心。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蒂娜低聲說,將報紙放在桌上。
“爺爺,奶奶,你們……認(rèn)識他?還有哈利的父母?”埃利奧特追問道,他感覺這背后似乎隱藏著一些他從未深入了解過的、與他自身也或許有關(guān)聯(lián)的往事。
紐特和蒂娜交換了一個眼神,沉默了片刻。最終,蒂娜拍了拍身邊的沙發(fā),示意埃利奧特坐下。
“是的,埃利奧特,我們認(rèn)識?!钡倌鹊穆曇魩е唤z回憶的沙啞,“不僅認(rèn)識西里斯·布萊克,也認(rèn)識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事實(shí)上……你的父母,艾略特和莉蓮,和他們關(guān)系很好?!?
埃利奧特屏住了呼吸。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聽到祖父母提及他父母與那個傳奇時代、那些悲劇人物的關(guān)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