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侍人們已魚貫而入,酒肴果饌一一奉上,玉杯銀箸,香氣悄然盈滿廳室。
蕭若寧待席面布妥,方又舉盞起身,目光溫然落向易知玉:
“今日設(shè)宴,一為答謝神醫(yī)施救之恩,二來……亦是想當(dāng)面謝過那為我尋來神醫(yī)之人?!?
她腕袖微抬,杯中酒液輕漾:
“沈夫人,方才才謝過您贈棋之情,此刻又要謝您為我尋醫(yī)的用心。若非夫人暗中周全,只怕我至今仍在病痛中煎熬,哪能如現(xiàn)在這般,安然坐于此間,與諸位笑晏晏?”
易知玉見蕭若寧如此直白道破,眼中并無訝色——沈云舟早前已同她透過風(fēng)聲。
她亦從容舉杯,迎向蕭若寧的目光,笑意溫婉:
“郡主當(dāng)真明察秋毫。原想此事做得隱秘,不想還是瞞不過您的眼睛。只是郡主重了——能略盡綿力,本是應(yīng)當(dāng)。醫(yī)者濟人,是天職;友人相扶,亦是本分?!?
蕭永嘉在旁聽著,忍不住插話,聲調(diào)里透著恍然與雀躍:
“原來真是你為若寧尋來的神醫(yī)!”
易知玉依舊含笑,朝她輕輕點了點頭。
蕭永嘉一拍額角,懊惱中又帶著幾分嬌憨:
“哎呀!我早該看出來的——那日你與神醫(yī)語神色間分明熟稔,怎的就我一人懵然不覺?”
這話引得蕭祁與蕭若寧皆輕笑出聲。
易知玉亦莞爾,柔聲為她解圍:
“許是當(dāng)時公主全心記掛孩童安危,無暇旁顧。這般專注心切,本是常情?!?
蕭永嘉聽她這般體貼地為自已圓場,不由笑開,連連點頭:
“是了是了!正是這個理兒——哈哈哈,你說得對,說得對!”
聽蕭永嘉這般說,席間幾人不由都笑了起來,笑聲清朗,席間氣氛愈暖,酒香氤氳,仿佛連風(fēng)路過檐下時,也放輕了腳步。
蕭永嘉卻仍未盡興,好奇的目光又飄向女神醫(yī)的方向,忍不住問道:
“這些日子總見神醫(yī)與高徒以紗遮面,從未得見真容。如今既然已經(jīng)知道你們是沈夫人請來的,那二位是不是不用再這般麻煩帶著面紗了?”
蕭若寧見蕭永嘉問得這般直接,生怕唐突了神醫(yī),溫聲緩道:
“永嘉也只是怕你們麻煩才這般說,神醫(yī)不必放在心上。若二位慣常不喜以真容示人,繼續(xù)覆紗亦無妨,切莫勉強?!?
蕭永嘉也忙不迭點頭,語氣添了幾分小心:
“正是正是!我可不是非要你們摘下的意思哦……只是想著先前或許因為身份不便透露才遮掩容貌,想著現(xiàn)在都知道了也許不用再遮住了,又見你們用膳飲水總要多一番動作,很是麻煩,這才多嘴問一句。若有什么顧忌,全當(dāng)我沒說,千萬別往心里去~”
女神醫(yī)聽二人這般體貼語,眼中笑意愈發(fā)溫潤。
她抬眸望向易知玉,二人目光相接,似有無聲的默契流轉(zhuǎn)。
易知玉亦對她輕輕頷首。
女神醫(yī)遂從容起身,行至廳中空處。
一旁的女徒弟亦隨之離席,靜靜立在她身側(cè)。
她朝主位方向微微一福,話音清和如泉:
“公主與郡主既有此問,在下摘下面紗亦無不可。容貌如何,本非緊要之事。如今既已明淵源,倒也不必再遮掩——反倒更顯自在?!?
說罷,她抬手至耳畔,指尖輕勾系帶,那層朦朧的薄紗便悠悠落下。
身側(cè)的女徒弟亦同步取下覆面輕紗。
兩人的面容便直接展露在了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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