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賞花宴眼看就要到了,可二爺這些日子因著公務(wù)纏身,忙得連府門都踏不進(jìn)來。若是到了宴請那日還抽不開身,不能陪同夫人前往,那夫人豈不是要獨自赴宴了?\"
易知玉聞輕輕搖頭,唇角泛起一絲無奈的淺笑:
\"若是夫君實在抽不開身,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公務(wù)要緊,我總不能為了要他作伴,就非要耽誤正事。\"
小香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唉!都怪那張氏從前總攔著夫人出門赴宴,害得夫人連個相熟的夫人小姐都沒有,當(dāng)真是可惡!\"
她越說越氣,聲音里都帶著幾分忿忿:
\"若是夫人獨自前去,到時候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該多無趣啊。若是二爺在,好歹還能陪夫人賞賞花、看看景……\"
易知玉見小香憂心的是這個,唇角勾起一抹溫婉的笑意,柔聲安撫:
\"怎會無趣?即便夫君去不了,不是還有你陪在我身邊嗎?\"
她故意打趣道,
\"莫非是你頭一回參加這般隆重的宴會,心里發(fā)怵了?不敢陪夫人我去了?\"
小香一聽這話,立刻挺直了腰板:
\"誰、誰說奴婢不敢去的!\"
她雖有些底氣不足,卻還是強撐著說道,
\"奴婢雖說確實有些心慌,畢竟從未踏進(jìn)過皇家辦的賞花宴……但夫人放心,奴婢絕不會讓您獨自前往的,定會寸步不離地伺候在旁!\"
易知玉被她這副模樣逗得輕笑出聲:
\"那你還擔(dān)心什么?橫豎有你在我身邊相伴。即便沒有太多熟識的人可寒暄,咱們主仆二人說說體已話也是好的。待與各家夫人小姐見過禮,盡了該有的禮數(shù),咱們便尋個清靜處賞花品茶,豈不自在?\"
她頓了頓,又溫聲開解:
\"再說了,即便夫君同去,進(jìn)了園子也是要分開的。他去男賓席,我在女賓處。若是一直黏在夫君身邊,不讓他與各位大人敘話,反倒顯得你家夫人我有些小家子氣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小香一臉信服地點點頭:
\"夫人說得在理,確實是奴婢多慮了。\"
她望向易知玉的目光中滿是敬佩:
\"夫人到底是夫人,即便是頭一回參加這般盛大的宴會,也能如此從容不迫。奴婢真該好好學(xué)學(xué)夫人的氣度才是。\"
說著便不再多,俯身細(xì)心為易知玉布菜。
易知玉聽著小香的夸贊,只是無奈地笑了笑,并未接話。
她夾起盤中剛剛剔凈魚刺的嫩肉,輕輕送入口中。
小香方才的話仍在耳畔回響。
易知玉不禁自問:幾日后那場賞花宴,她當(dāng)真能如此鎮(zhèn)定嗎?
答案是肯定的——這一世的她,確實可以。
但若說是\"頭次\"參加宴會便能這般從容,卻是不盡然。
因為真正的\"頭次\",早已是上一世的事了。
那時的易知玉,在得知張氏要帶她參加若寧郡主的賞花宴時,心中滿是惶恐不安。
沈云舟早逝,小香也已經(jīng)不在,她獨自一人為了孩子在侯府中茍延殘喘,受盡張氏與沈月柔的磋磨,早已被生活磨去了所有棱角。
一個連院門都難得踏出的人,突然被要求出席這等盛宴,她怎能不慌?
那時的她只求能安然熬過這場宴會,于是全程亦步亦趨地跟在張氏身后,像個鵪鶉般縮著身子,恨不得將自已藏進(jìn)陰影里,努力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即便張氏當(dāng)眾數(shù)落她的不是,她也始終沉默以對。
因為她知道,但凡多說半個字,等待她的只會是變本加厲的折磨。
可即便她這般小心翼翼、低調(diào)隱忍,終究還是沒能逃過張氏母女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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