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戴罪之身,淪落過風(fēng)塵的女子,還能有何期盼?難道還敢不知天高地厚地找上沈家大門嗎?
然而,上天竟真的又給了她一次機(jī)會。
崔家恢復(fù)了往日門楣,她也重新成為了官家小姐。
身份的恢復(fù),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間激起了她心底壓抑已久的渴望與野心。
她想要嫁給沈云舟,想要嫁到沈家去,
可她也同樣明白,沈云舟也許,并無此意。
因此,她為了達(dá)成自已的夙愿,
一打聽到沈云舟離京公干,便立刻抓住時機(jī),催促父親前往侯府拜會沈侯爺。
她篤定,只要讓父親向沈侯爺陳情,明自已曾被沈云舟“安置在外數(shù)年”,雖無名分卻已有實情的事,
以及如今崔家既已平反,她重獲官家小姐身份的事,沈侯爺斷然不會反對她入府為妾。
畢竟對侯府而,多一房妾室不過是尋常事,男子三妻四妾實屬常態(tài)。
故而,當(dāng)父親主動求娶,甚至表態(tài)“即便不為妾室,只作婢女侍奉在沈?qū)④娚韨?cè)亦可”時,
沈侯爺果然如她所料,不僅應(yīng)允了此事,還頗為體面地承諾以良妾之禮迎她入府。
這一切原本順理成章,唯一的變數(shù),只在沈云舟一人身上。
倘若他回京后得知納妾之事,會作何反應(yīng)?
崔若雪心中并無十足把握。
萬一他執(zhí)意不納,執(zhí)意要將此次商議過納妾的事情抹去,那她所有的苦心經(jīng)營、步步為營,豈不全都付諸東流?
正因如此,方才瞥見易知玉現(xiàn)身,崔若雪心中立刻萌生了一個新的謀劃。
若今日她能成功拜見易氏,那么日后即便沈云舟歸來后執(zhí)意拒絕納妾,她也有了足以扭轉(zhuǎn)局面的籌碼。
她大可借“已提前拜會主母”之事大做文章,令京城上下皆以為侯府早已默許了這樁納妾之議。
試想,若婚事未定,她一個未出閣的官家小姐,何以要拜見沈家夫人?
易知玉又何以會接受一個毫無干系的陌生女子的拜見?
一旦“崔家小姐已經(jīng)拜見過沈家夫人”的消息傳揚(yáng)開去,便等同于向世人宣告:兩家的“婚約”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實。
屆時若侯府驟然反悔,必將受盡非議。
背信棄義、欺凌弱女的爭議,對堂堂侯府來說還是很有負(fù)面影響的。
而她,一個將姿態(tài)放得如此之低、滿懷待嫁之心卻慘遭背棄的弱質(zhì)女流,將在輿論中占盡天時地利與人和。
世人的同情與聲援,都將成為她手中最利的刃。
侯府即便為了保全清譽(yù),顧及她一個弱女子的名節(jié)與前程,也勢必得將她迎入府中,以平息物議。
更何況,以沈云舟那般重諾守禮、光風(fēng)霽月的君子秉性,難道會忍心眼睜睜看著她因侯府出爾反爾而名聲掃地、此生姻緣盡毀嗎?
她賭的,便是這份迫于形勢的“不得不”,與這份源于品性的“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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