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臨安府監(jiān)牢內(nèi)。
盧璘所在的牢門前,周硯一改此前溫潤君子模樣,臉色陰沉的可怕。
“不知死活的東西。”
“你以為拖延時間,就能逃過此劫不成?”
隔著柵欄,周硯目光陰冷的盯著盧璘:
“原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懂分寸,識大體?!?
“念在你年幼的份上,給你按個無知的罪名,留你一條性命?!?
“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死不悔改?!?
牢房內(nèi),盧璘緩緩抬起頭。
幾日不見天日,再加上這段時間心力消耗,盧璘的神色比進來時更加憔悴,整個人明顯瘦了一截。
但那雙眼睛,卻愈發(fā)明亮。
盧璘聞淡然一笑,一點也沒把周硯的威脅當一回事。
“周大人何出此?”
“你讓我把寫出《滿江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我說得明明白白?!?
“此事和柳閣老無關(guān),府試三首,全是我個人之作?!?
“何來耍周大人一說?”
盧璘默默地嘆了口氣,自己已經(jīng)盡力在拖延。
可周硯不是傻子,耐心總有耗盡的一刻。
也不知道夫子和王師伯在京都那邊,到底進行得怎么樣了。
“哼?!敝艹幇l(fā)出一聲冷笑,眼中的輕蔑毫不掩飾。
他當然知道盧璘的底氣來自何處。
無非是指著柳閣老還有翻身的機會。
“真是見了棺材也不掉淚。”
“你還指望著柳閣老能救你?”
“告訴你也無妨,就在今天上午,京都傳來消息?!?
“日講經(jīng)筵之上,圣上已經(jīng)明確表達了對柳閣老的不滿?!?
“柳閣老下臺已經(jīng)是定局了,連他都要被清算,更何況你一個小卒?!?
周硯死死地盯著盧璘,想從盧璘臉上察覺到半點慌張。
但很明顯,周硯失算了,盧璘臉色如常,甚至轉(zhuǎn)過身,不愿再聽周硯廢話。
周硯見狀,耐心徹底告罄,猛地一甩袖袍,咬牙切齒道:
“我給過你機會?!?
“是你自己找死?!?
“今天,我就斷了你所有的念想!”
說完,轉(zhuǎn)身對身后的獄卒厲聲道:
“來人,把他給我?guī)С鰜?!?
……
不久之后,臨安府府衙。
大堂之內(nèi),氣氛肅殺。
高堂上懸著一塊“公正廉潔”四個大字的牌匾,兩側(cè)衙役手持水火棍,面無表情地分列站立。
全身被枷鎖鐐銬牢牢鎖住的盧璘被兩名衙役一路押到了大堂中央。
高堂主位上,大理寺周硯換上了一身嶄新的官袍,正襟危坐,神情倨傲地俯視著盧璘,心里冷笑一聲。
“既然你不知死活,那自己今天就借這臨安府的公堂,當著所有人的面,把罪名給定死了。”
左右京都那邊已經(jīng)塵埃落定,到時候程序上補救一下罷了。
府衙之外,早已是人山人海,人聲鼎沸,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昨天府試剛剛結(jié)束,今日正是等待放榜的休息日。
聽聞清河縣十二歲案首,寫下傳天下文章的盧璘,因謀逆大罪在此公開審判,整個臨安府的讀書人都被驚動了,紛紛前來圍觀。
人群中,議論聲此起彼伏。
“小小年紀,心思便如此不正,居然牽扯到了謀逆大案,真是可惜了這份天資?!币粋€身著錦緞長衫的學(xué)子搖頭嘆息,滿臉的惋惜。
旁邊立刻有人發(fā)出不屑的嗤笑。
“可惜什么?”
“什么天資,我看未必?!?
“清河縣那種窮鄉(xiāng)僻壤,能出什么驚才絕艷的人物?”
“要我說,那篇傳天下的《圣策九字》,說不定就是柳閣老代筆的!”
“如今東窗事發(fā),不過是自食惡果罷了?!?
“沒錯,否則怎會如此死心塌地為柳家賣命!”
嘲諷聲,譏笑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