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shí)，枕水巷，盧家小院。

夜深了，李氏和盧厚所在的主屋內(nèi)還亮著燈。

“嗚哇.....我不要....我不要睡覺！”

“我要哥哥！我要哥哥給我講故事！”

小石頭穿著里衣，在床上翻來滾去，兩條小短腿使勁蹬著被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胖嘟嘟的小臉委屈極了。

以往這個(gè)時(shí)辰，哥哥從半畝園回來，經(jīng)常會來房里哄著她入睡。

可今天，哥哥不在。

沒有哥哥的故事，小石頭一下適應(yīng)不了，怎么也睡不著。

李氏坐在床邊，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地哄著：“我的小祖宗，你哥哥在考舉人呢，那是天大的事，回不來啊?！?

“等哥哥考完了，讓他天天給你講，好不好？”

“不好！我不管！我就要哥哥！”小石頭耍起賴來，哭聲更大了。

李氏心疼兒子在外考試，本就心煩意亂，被小石頭這么一鬧，耐性終于耗光了。

臉一黑，火氣噌地就冒了上來。

“盧玥！你別不知好歹！”

“老娘好聲好氣跟你說，你就會耍無賴是吧！你哥哥在考場里為咱們家掙前程，我上哪兒把他給你拉回來講故事！”

李氏發(fā)泄完，一肚子火沒處去，轉(zhuǎn)頭就看到一旁悶不吭聲，像個(gè)木頭樁子似的盧厚。

“你是死人啊！一句話不吭！”

“孩子哭了你不知道哄啊？趕緊的，你來哄！我去洗漱！”

盧厚被罵得縮了縮脖子，連忙擺手，

將哭鬧不休的小石頭抱進(jìn)懷里，輕輕拍打著小石頭的后背，嘴里哼著歌謠。

李氏見狀，這才重重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出了屋門。

剛一腳踏進(jìn)院子，就看見沈春芳獨(dú)自一人，站在院中的月光下。

“夫子？這么晚了，還不睡?。俊崩钍想S口打了個(gè)招呼。

夜色下，沈春芳聞，緩緩轉(zhuǎn)過身。

臉色略帶凝重的看著李氏，一不發(fā)。

李氏被沈春芳看得有些發(fā)毛，心里嘀咕了一句，夫子這又是怎么了？

試探著問：“夫子....您是在擔(dān)心璘哥兒？”

沈春芳點(diǎn)了點(diǎn)頭，片刻后，又搖了搖頭。

視線從李氏疑惑的臉上，緩緩下移，落在了她的腳上。

李氏腳上穿著一雙尋常的布鞋，站在臺階上。

可往日平平無奇的布鞋，此刻在夜色下，邊緣正微微發(fā)亮。

這是一種極為黯淡、虛無的亮光。

光芒之下，鞋底的輪廓開始變得模糊，甚至能透過那虛化的鞋底，隱約看到下面的臺階。

沈春芳目光怔怔地看了好一會，直到李氏喊了幾句，才回過神來。

“夫子.....你沒事吧？要不您早點(diǎn)回房休息？”

沈春芳聞，張口欲，最終，還是化作一聲輕嘆。

旋即默默地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李氏。

李氏被沈春芳這幅模樣搞得滿頭霧水。

夫子這是又在打什么啞謎？

搖了搖頭，李氏懶得再猜，轉(zhuǎn)身朝著灶房走去，準(zhǔn)備打水洗漱。

就在李氏的身影剛剛消失在灶房門口時(shí)，一道聲音，在沈春芳的身后幽幽響起：

“你不怕璘哥兒記恨你嗎？”

鄭寧不知何時(shí)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就那么靜靜地站在沈春芳身后，目光還停留在李氏微微發(fā)亮的腳上。

沈春芳聞轉(zhuǎn)過身，凝視了鄭寧許久，才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