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們心生忌憚，生怕他出手傷人，紛紛離他遠(yuǎn)些。

這里的動靜很快被稟報(bào)給謝靖。

謝觀瀾正在書房陪謝靖下棋，聞，淡淡道：“他要查看卷紙，讓他查看就是?！?

謝靖嘆息一聲，“我瞧著，姒姒這幾個(gè)孩子其實(shí)不算太蠢笨，只是心思用在了別的地方，算是長歪了?！?

謝觀瀾料想聞星落也在那邊，于是放下指尖的棋子，提議道：“父王，咱們也去瞧瞧?！?

父子倆來到花園，園子里的花燈次第燃起，火樹銀花亮如白晝。

謝拾安牽著聞星落的衣袖過來請安，“父王，大哥！”

聞星落福了一禮，“父王……”

她沒敢看謝觀瀾的眼睛，只垂著頭小聲道：“長兄?！?

謝觀瀾的視線落在她髻邊的金釵上，狹眸沉沉，低低“嗯”了一聲。

謝靖指了指人群中間來回踱步喘氣如牛的聞如風(fēng)，小聲道：“寧寧，你大哥瘋啦？我聽說從前有個(gè)姓范的人中了舉，一時(shí)高興就瘋了，沒想到你大哥落榜了，竟然也會瘋掉！”

聞星落訕訕一笑，不知如何作答。

蜀郡的鄉(xiāng)試在蓉城舉行，卷紙就收藏在蓉城的貢院里。

沒過多久，聞如風(fēng)的卷紙就被找了出來，送進(jìn)了鎮(zhèn)北王府。

閱卷官對聞如風(fēng)污蔑他受賄的事情十分惱怒，于是站上高臺，親自向眾人展示他的考卷。

謝靖望去，疑惑道：“子衡啊，我怎么瞧著他的考卷寫的很好呀？你瞧瞧，這卷紙的角角落落都寫滿啦！”

“爹，”謝拾安擠到他旁邊，“你真笨！寫滿了也不一定代表寫得都對呀，我以前在白鶴書院讀書那會兒，我也盡量寫滿，夫子說了閱卷官會給同情分的！”

聞星落仔細(xì)望去。

她大哥洋洋灑灑確實(shí)寫了很多。

只是，內(nèi)容卻很詭異。

比如策論的題目是“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結(jié)果她大哥在底下長篇大論講述烤鴨的做法，要選什么肥度的鴨子、要用多少蒜姜蔥去腥、要用怎樣的火候烤、要選用什么果炭，總之偏離題目十萬八千里。

他寫完《烤鴨論》不算，又在旁邊貼心地畫了一只肥美的鴨子。

聞星落沉默。

合著他大哥喝完了神水，出現(xiàn)的幻覺是烤鴨？

賓客們閱讀著他的答卷，起初還只是竊竊低笑，后來忍不住演變?yōu)楹逄么笮?，他們朝聞如風(fēng)指指點(diǎn)點(diǎn)，空氣里充斥著快活的氣氛。

聞如風(fēng)滿頭大汗。

他死死盯著那些卷紙，身體微微顫抖。

他想大聲告訴所有人，這不是他的答卷！

可是字跡不會造假，那就是他自已的字跡。

他明明記得自已答得很完美，天上地下引經(jīng)據(jù)典，簡直如同曹植在世，天下之才獨(dú)占八斗，他何時(shí)寫了這些荒唐的東西？！

一旁的聞如云突然厲聲道：“聞星落，都怪你！要不是你送考那天穿了白衣裳，大哥怎么會考成這樣？！肯定是你的白衣裳沖撞了文曲星，叫大哥魘住了！”

聞星落氣笑了，“二哥這話真是可笑，當(dāng)時(shí)沈渝也在，他怎么就能超常發(fā)揮考上了舉人？我看，分明是大哥喝的神水有問題?！?

賓客里頗有頭臉的官員驚詫道：“神水？這玩意兒不是因?yàn)椴槌隽死锩娣庞兄禄玫膭《灸⒐?，被指揮使下令全部銷毀了嗎？聞如風(fēng)，你們從哪里買到的神水？！”

致幻，劇毒蘑菇……

聞如風(fēng)感到了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他猛然盯向聞月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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