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知秋認定謝觀瀾和聞星落只是半路兄妹,原不該有什么感情才對,很顯然是聞星落心機深沉手段了得蒙蔽了他,這才叫他待她多有憐惜。
而現(xiàn)在,她揭穿了聞星落的假面目,避免了謝家人被繼續(xù)欺騙。
她應當被謝觀瀾視作鎮(zhèn)北王府的恩人。
她按捺住期待,屏息凝神,靜待謝觀瀾發(fā)怒。
可謝觀瀾依舊慢條斯理地喂藥。
瓷白調羹舀起一勺褐色的藥汁,他輕輕吹了吹,才送到聞星落唇邊。
穆知秋蹙眉,“指揮使大人?”
謝觀瀾淡淡道:“聽聞穆姑娘鉆研過岐黃之術,難道你不知,并非所有傷都是外傷嗎?寧寧身嬌體弱多愁多病,只怕是摔傷引起的心悸也未可知?!?
穆知秋:“……”
他的意思是,聞星落故意輕輕一摔,把自個兒的心臟給摔壞了?!
她是紙做的人嗎?!
他分明是故意包庇聞星落。
可偏偏,她反駁不了半句……
聞星落就著謝觀瀾的手細細啜飲。
調羹里舀起來的不是苦澀的藥汁,而是甜甜的紅糖水。
她緩緩抬眸,與謝觀瀾四目相對。
謝觀瀾狹眸淡然,似乎是在問她,滿不滿意他的配合。
聞星落沖他不動聲色地彎了彎杏眼。
她很滿意。
她假意咳嗽兩聲,拿帕子按了按唇角,挑釁的視線越過謝觀瀾,似笑非笑地看向穆知秋。
在捕捉到穆知秋眼底的怒火之后,少女涼薄地彎起櫻唇。
難怪父兄和姐姐那么熱衷于追求權力。
明目張膽仗勢欺人的感覺,確實挺不錯的。
…
穆知秋回到寢屋,砸碎了一整套冰裂紋描金茶器。
侍女們低著頭跪倒在地,屏息凝神不敢語。
穆知秋拂袖落座,盯著窗外的天空看了良久,吩咐道:“去請聞月引?!?
聞月引過來的時候,寢屋里已經(jīng)打掃干凈,穆知秋端坐在琴案后,正信手撫琴,仿佛很沉浸似的,連她行禮都沒反應。
聞月引忍不住暗暗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