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請容許我說明一下姚遠的相貌:這是一個半老頭子,穿著克揚族的衣服,灰白色的;他的下巴長得有一縷飄逸的山羊胡,臉小且瘦,就像是電視里面經(jīng)常出鏡的紹興師爺,渾身都透著一股精明和市儈。
姚遠的身手不錯,趁著后面的村子一片喧鬧,足尖點地,朝這邊疾跑而來。
我深呼吸,吸氣、呼氣,準確地卡住他前行的位置,在接近的一瞬間從草叢里跳出來,將其迅速撲到,然后緊緊按在地上。姚遠劇烈掙扎,我則一手刀打在他的脖子后面。按照電視上的情節(jié),他應該一下子栽倒不醒,然而遺憾的是,也許是我的力道不對,姚遠沒有暈,而是“啊”的一聲慘叫,然后倒在地上直抽抽。姚遠上了年紀,但是人卻精神,被我敲了一手刀,抽過之后,手就往腰間摸去。
我見他腰間鼓鼓囊囊,也不敢讓他發(fā)揮,將其狠狠按住,低聲喊一聲“住手”。
沒成想姚遠居然很聽話,停止了掙扎,低聲問我是誰。
他似乎松了一口氣,我將他的雙手控制起來,并沒有耐心跟他說多什么,只是問李秋陽拍到的那塊石頭,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姚遠恍然大悟,說原來是為了那塊石頭而來。我說是,快說。這個時候,有一道光束朝我們這邊照過來,我壓低了身子,等光束離開之后,才低聲說:“我只是一個追尋石頭而來的過路人,你將那石頭解出來之后的模樣告訴我,至于李秋陽那些人的死,我不會跟你追究的……”
我們之前闖過格朗佛塔,姚遠肯定是知曉的,他慘笑了一下,說:“好,你肯定是聽多了傳,實話告訴你,那塊石頭解出來后,出玉了,是塊紅翡,外邊晶瑩透亮,里面有一團黑色霧氣,呈現(xiàn)出一滴血的樣子。有煞氣,很濃重的煞氣,幾乎像實質(zhì)一樣濃郁。善藏說這是一塊千年難遇的兇虎藏身玉,天然自帶一滴琥珀血,很厲害的材料。不過你別想了,那塊玉石被善藏送走了,至于哪里,我也不知道……”
聽著姚遠的這一番描述,我已經(jīng)有九成的把握,這105號石頭肯定不是我們要找的麒麟胎了。它或許對別人有著很重要的用途,各方爭搶,但是對于我和雜毛小道來所,卻沒有半點的意義了。用匕首比著他的心窩子,我把他慢慢地拉回我剛才所在的野芒果樹后面,從地上撿起那把繳獲而來的步槍,然后問他為什么要殺了李秋陽,為什么現(xiàn)在又要逃跑?
姚遠嘆氣,說李秋陽是他多年的好友,他一直在李秋陽的公司里當顧問。然而可惜的是,他來緬甸之前,在家鄉(xiāng)被人下了破解不了的降頭,所以聽從了那人的威脅,攛掇李秋陽來到緬甸,將那塊石頭給競拍下來。他這一直以來,都像是一個傀儡一樣,被人指揮著手腳,然而目睹著李秋陽的慘死,他心中自然也是既悲憤,又擔憂,總想著尋摸一條出路,今天趁這村中大亂、佛塔空虛,他將破解自身降頭的東西偷了出來,轉(zhuǎn)身便往這外面跑。他也不敢走大道,只有躲入這山林中……
我去摸他鼓鼓囊囊的腰間,除了有一把短刃之外,還有一個硬邦邦的人形玩偶。
這人形玩偶僅有兩個拳頭一般大小,摸著軟中帶硬,一掐,是泥土的材質(zhì)。我問他是不是中了“傀儡替身降”,他點頭,說是。他往日也是以給人看命算卦觀風水為生,多少也懂一些忌諱和講究,然而卻中了這莫名的降頭,整日如同蟲噬一般鉆心疼痛,無奈之下,只有做出了讓自己都覺得慚愧的事情。他受人驅(qū)使,害死了李秋陽等人,但那是并不情愿的事情。今天偷了這泥娃娃,便是能夠給他解降的本物。
我拿著這泥娃娃,接著微弱的光線打量,越看,越覺得跟雜毛小道的樣子很像,特別是眉目之間的猥瑣,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氣質(zhì)。
我將這泥娃娃舉在姚遠的眼前,說你確定這個泥娃娃是你中降頭的媒介物?
姚遠瞪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疑惑地說這個東西怎么不是很像???按道理,摻了本人的血液精華鑄就而成的泥娃娃,一般跟主人長得有一部分的形似——這東西沒什么科學根據(jù),但是隱隱的似乎還是有一些牽連。然而我手中的這泥娃娃,跟遙遠的長相氣質(zhì),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姚遠咽著口水想罵娘:我……好像拿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