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滿足,顯然這小紅蜘蛛是劇毒之物。
有人要害我,到底是誰呢?
我抬起頭來四處張望,正好對上了一個留著一臉絡(luò)腮胡子的男人。這個男人站在舞池的另一邊,一直關(guān)切地看著我,見我望來,立刻低下頭去。我伸出手,讓肥蟲子爬到我的手臂上,然后吩咐阿根,別管那個勞什子王珊情了,找到雜毛小道,不要離開他身邊。我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男人,在還有十幾步的時候,他突然跳起來,朝門口的方向猛跑而去。
還真的是他,我也不管緣由,拔腿便追。
夜店里面實在是太擠了,絡(luò)腮胡如同游魚,滑溜得很,不一會兒就跑到了門口,我哪里敢把這么一個陰暗中的潛伏者放虎歸山,于是也管不了別的什么,放腳追去。出了夜店門口,只見穿著短袖t恤的絡(luò)腮胡朝北邊跑去。我一邊掏出電話打給雜毛小道,一邊使勁地追。
也許是夜店里面的音樂太過吵鬧,雜毛小道的電話一直沒有通,都是嘟嘟的響,在這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氣得我直想把那手機給砸掉。前面奔跑的那個絡(luò)腮胡男人似乎還練過跑酷之類的玩意,身手靈活得緊,我把手機往褲兜里面一揣,也不管了,咬牙猛跑。
絡(luò)腮胡子在前面猛跑,我在后面追,這一追便足足追了二十多分鐘,我們從繁華的商業(yè)街一直跑過了居民小區(qū),又跑過了小區(qū)盡頭的工地,無數(shù)的建筑在我身邊如風(fēng)而過,一直來到了一個露天垃圾場。這一路上,不斷有人用詫異的目光瞧著,然而這男人似乎還刻意選了路線,居然沒有碰到一個警察,而且每當(dāng)我快趕不上的時候,又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中。終于,在那個中型的垃圾場邊緣,我失去了絡(luò)腮胡子的身影。
我跟丟了,那個狡猾的家伙實在是太滑溜了。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垃圾掩埋場,每個城市總會有這樣的地方,空氣中散發(fā)著陣陣隱約的惡臭,放目都是堆積垃圾的小山。這個地方,倘若在白天,定然還會見到很多拾荒者(大部分是老人)在此處,邁著蹣跚的步子,試圖從垃圾堆中,翻出一些值錢的玩意來,維持生計。我站在邊緣,四處張望,卻始終沒再看到那個家伙的影子。
盛夏的夜里,空氣里都有一絲炎熱,四下靜寂,只有蟲子的鳴叫,和幾只野鳥的聲音。
這空氣質(zhì)量并不算好,然而我體內(nèi)的肥蟲子卻蠢蠢欲動,想要出來混一頓飽飯。我攔住了它,正想要再次打電話找雜毛小道,講明現(xiàn)在的情況的時候,突然聽到不遠(yuǎn)處有傳來奇怪的聲音,是打斗聲,不是人的打斗,而像是動物的撕咬和爭奪,不時還傳來低沉的犬吠聲。
08年的東官,特別是南城區(qū)那一片,并沒有建立起足夠的動物收留中心,所以經(jīng)常會見到流浪狗、流浪貓,而這些可憐的小動物大部分都聚集在垃圾場中,在生活垃圾中翻食著殘羹冷炙,這并不奇怪。我本來也并不在意,然而我的鼻間卻是一陣癢,感覺總是有一些不對勁,至于是什么,卻又說不出來。
我拿著手機發(fā)了一會兒呆,終于想起來了。
這是血腥味,濃重的血腥味。
我瞧著前面的垃圾堆,在不遠(yuǎn)處昏黃的燈光照耀下,垃圾堆的背面處,有著難以敘的詭異。撕咬的聲音越發(fā)的激烈了,不斷有嗷嗷的哀叫聲傳來。我有些奇怪了,之前還似乎平靜著,怎么我沒站多久,便是這般的喧鬧?緩步走上前去,我踩著一地的垃圾,繞過那個擋住我視線的垃圾堆,定睛地瞧去。
在我眼前的空地上,有五條流浪狗在打架,品種不一,有狼狗、獅子狗和中華田園犬(也就是常說的土狗),一律的渾身臟兮兮,濕淋淋的,兇猛得異常,與平時所見的狗相比,丑陋,毛發(fā)脫落,癩子……
然而這并不是重點,我緊緊地盯著這些流浪狗在搶奪的東西,心中驟然發(fā)冷——這是一具人的零碎尸體,四肢被扯爛了,肚子也給掏了個空,只有頭顱稍微完整,看得出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女性,臉上的皺紋沉淀了歲月的無情,臉被啃了半口,眼珠子全部不見……
我的出現(xiàn),給這空地帶來了片刻的寧靜,這些剛剛吃完人肉的流浪犬停止了爭奪,扭過身子來看我。
它們的眼睛,在遠(yuǎn)處昏暗的燈光下,呈現(xiàn)出暗紅的顏色。
而在這些狗的后面幾米處,站著一個黑色的人影子。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