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碗來邀了我、雜毛小道和阿東去赴宴,喝了幾杯酒,這過結(jié)也算是解開了。
上衛(wèi)生間時,路過一樓大廳,看到過道的一桌酒菜,鼻子頗為靈敏的我立刻感覺到異樣來:難怪八大碗的生意不景氣,用的這油,竟然是潲水、劣質(zhì)豬肉、豬內(nèi)臟、豬皮加工及提煉后產(chǎn)出的那種地溝油。
做餐館做得這么沒良心,果真不愧是門可羅雀。
還好我們吃的不是。
事情既然了結(jié),我們也沒必要再牽扯其中,靜心下來做生意。雜毛小道第二天依然擺攤算命,討生活,龔二毛那幾個混子沒事去他攤子上晃,居然拉來了不少生意,果真是讓人驚奇。在雜毛小道來洪山的第三天,他終于耐不住性子,問我要起那銅鏡,觀瞻一番。
我警告他,說這鏡子我得來不易,可不能夠依他的性子,給我順走了。
說實話,我被這小子占便宜占怕了。
他吹胡子瞪眼,十分生氣,說貧道是貪你這破玩意的人么?只不過是見獵心喜,拿來幫你煉一煉,盡一份朋友之間的情誼罷了,你愛給不給,不然擱你抽屜里面,發(fā)霉算球。見他一副委屈樣,我連忙放低姿態(tài),求他,他裝腔作勢,拿捏一番之后,欣然接受,然而按照慣例,又敲詐了我一萬元人民幣整。
瞧瞧著家伙,就是這副德性,狗是改不了吃屎了。
雜毛小道把銅鏡拿在手上觀察,不是發(fā)出一陣又一陣的嘆息聲。觀摩一番之后,告訴我這銅鏡是乃是宋遼金銅鏡,窄邊小鈕銘文字,端得是古董了。那個老尚居然能夠在地攤上以4000元淘到這么個玩意,不知道是有福還是有禍。銅鏡古已有之,直至明清時式微,到了清乾隆年間基本都被玻璃鏡給替代,不知道你捉的這個鏡靈,為何還在用。不過,一般來說,制鏡需要鏡范、澆鑄、刮削、研磨、拋光、開光六個步驟,這銅鏡應(yīng)該是當(dāng)時的高檔貨色……嗯,不錯,要拿去賣,就其藝術(shù)和歷史價值,百萬不止。
我說少扯這些鬼話,直接講怎么制成法器。
他持了一個咒語,然后雙手捧起銅鏡,默默地念著經(jīng)文,過了一會兒,偏頭問我,說你怎么知道用縛妖咒來制住這鏡中的魘靈的?我指著胸口的槐木牌,說是小妖朵朵告訴我的。
雜毛小道哈哈大笑,說你倒是找了一個女諸葛。
他告訴我,這鏡中有靈,便好辦了。他看了一下這鏡身和背面,可篆刻一個符咒靈陣,他的煉器法子,傳承自他師叔公、茅山一代符王李道子,他大致會十二種符咒靈陣,可適合此鏡的,有五個。
這符咒分別是“甘露咒”、“斗母玄靈秘咒”、“薦拔往生神咒”、“解冤結(jié)咒”、“破地獄咒”。甘露咒驅(qū)除邪惡、回復(fù)精力;斗母玄靈秘咒溝通靈體、養(yǎng)神休性;薦拔往生神咒、解冤結(jié)咒皆為超度惡鬼、勸解往生;而這破地獄咒,則是定格邪物,鎮(zhèn)壓鬼魂之功效。
他抬頭看我,問我到底選擇哪一個?
我問羅羅嗦嗦一大堆,到底想講個什么東西?我只想問,那個可以用來攻擊?我現(xiàn)在廢材得很,強烈需求一種攻擊性的法器,讓我有自保之力。雜毛小道點了點頭,說曉得了,那就用破地獄咒便是,這符咒一旦篆刻到鏡身之上,便能夠驅(qū)使里面的鏡靈,轉(zhuǎn)動法陣,與你的術(shù)法作共鳴,用來破邪物、定鬼身都可。
我興奮得渾身抖如篩糠,說這不是碉堡了?
雜毛小道撇著嘴巴,一臉的不屑,說屁啦,這玩意說厲害也厲害,但要說有多厲害,不就跟一個不用充電的防狼手電棍一樣?道與器,道是精神性的本體,是脫離物質(zhì)實體而獨自存在的最高原理,是永恒的、不朽的存在,而器,只是修行途中的工具而已。只有自身的強大,才是萬物之根本。
事實上,史上對于這兩者之間的爭論,由來已久。
所謂道教,分為全真道與正一道兩大系統(tǒng),全真派的道士出家,以修真養(yǎng)性為正道;而正一派道士可娶妻,不忌葷,行符箓。若論真正在道術(shù)上有所建樹的得道之士,大部分都是全真派的道士。而修符咒的道門,因為簡單易行,于是泥沙混雜,多有心志不堅者混跡入內(nèi),譬如正一道符箓派中的上清茅山宗。
茅山宗傳承了《上清大洞真經(jīng)》,修持方法以思神、誦經(jīng)為主,也煉丹,然而最有名者,莫過于由古之黑巫術(shù)改良而來的茅山道術(shù)。茅山宗聞名天下,然而在道教中的地位卻并不高,一飲一啄,莫過于如此。
追求力量強大的同時,卻沒有保持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