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油的火并沒有完全將遺骸燒成灰燼，汽油的火做不到這種程度。

于是，庇護所內(nèi)外的地面上，便殘留了許多許多的黑色骨骸，一摞疊著一摞，看得人心酸。

黎明不愿意將他們就地焚燒，然后變成眾人腳下的泥土灰燼，隨意踐踏若無物。

它們是喪尸殘骸，更是人類同胞的遺體。

至少，要讓他們?nèi)胪翞榘病?

燒焦的遺體入手帶著燙人的溫度，縷縷白煙從遺體上飄出，一地狼藉中，眾人無不是噙著淚做這件事。

死了。

全都死了。

龍江大學(xué)死的就剩下這么幾個人了。

誰能不哭？

誰能不哀？

誰能不悲？

人類的輝煌文明是基于那龐大的人口地基之上的。有了足夠多的人口，才能出現(xiàn)帶領(lǐng)文明實現(xiàn)飛躍的天才，才能提供足夠文明興盛的基礎(chǔ)。

他們這寥寥無幾的人，茍延殘喘，談什么人類文明啊。

一具具遺體被搬運到教學(xué)樓原址的大坑中，從中心堆疊起，漸漸鋪滿整個大坑。兩萬人的尸骸如同一座小山一樣，堆得那么高，黑色的骨頭一層又一層，早已分不清誰是誰了。

黎明站在眾人之前，沉默片刻后，“全體默哀三分鐘。”

她低著頭，腦子里想起十一日之前的學(xué)校。

柳絮飄揚，人群往來，他們臉上溢滿青春活力，教室，圖書館，食堂，充滿了獨屬于年輕人的吵吵鬧鬧。

現(xiàn)在都沒了。

三分鐘時間到。

黎明抬頭，抹掉眼角的淚痕，用火焰弓在尸骸上放了一把火。

明亮的火光從骨山最高處燃起，照得黎明整張臉都紅彤彤的。身后，哀哀戚戚的哭聲漸起，伴隨著抽泣，一同緬懷那所有遇難的無辜者。

火光漸漸熄滅，留下整個坑的黑色灰燼。

黎明率先拿著掃帚走到坑邊，將黑色灰燼往中間掃去。

她打算在這個大坑的中間建造一個祭壇，不用多么美觀，拿泥巴把祭壇砌成個圓形就好，再立個碑，提醒他們所有人這一場大變，龍江大學(xué)死了兩萬人。

祭壇按約莫兩尺高，和黎明所想的一模一樣。

立碑用的石塊，黎明把北校門前的那一塊風(fēng)水石拿了回來，十幾斧頭下去劈成了兩半，碎裂的這面并不齊整光滑，黎明在上面刻下了幾個字。

“龍江大學(xué)兩萬學(xué)生遇難碑刻?！?

做完這些，時間已經(jīng)日暮。

黎明和大家吃完飯便叫眾人散了。

今日事多，便不彼此折騰了，早些休息，愿意哭的去哭，想難過的盡情去難過，睡一覺，明早上天亮了，生活還是要繼續(xù)。

這一晚，變異風(fēng)滾草辛苦到了深夜，終于把全校園兩萬多枚喪尸晶核帶回了家。

黎明半夜里睡醒，發(fā)現(xiàn)這一點，便全數(shù)喂給了魔法石。

魔法石內(nèi)部，大大小小的裂痕分散在各個位置。有了這兩萬多枚喪尸晶核之后，魔法石內(nèi)部，至少有十分之一的細小裂縫彌合了。

因為這一步太過顯眼，黎明再三回憶確認了這一點，確認無誤后，再也睡不著了。

既然睡不著，黎明便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