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她很聰明,聰明的出乎了他的想象。一番話層層遞進(jìn),說服力極好。
即便他起先沒有決定出手,聽完她的這一番話,也實在是沒有理由再反對了。
魏劭此刻的心情有些難。不知是什么感覺。驚?喜?或許還有一點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小喬問完那句“可行否”,便等他回答。等了良久,他卻始終沒有任何答復(fù)。
他就坐在自己對面,卻一語不發(fā)??此裆?神色如水。
實在叫她猜不透他心里此刻到底在想著什么。
她不禁更加忐忑。
在來的路上她就想好了要說的話。自己覺得還是有一定說服力的。
只要魏劭稍微能有那么一點耐心去聽自己說話,她覺得說服他的把握還是比較大的。
但是現(xiàn)在看來,她那番話似乎并沒起什么大的作用。
或許,他還在猶豫?
他可以猶豫,她卻不能再猶豫了。也沒有這樣的資本。她是一定會盡百分百的努力去說服他的。
她原本是跪坐在他的對面的。但忽然直起了腰身,青蔥十指輕輕按在案面之上。
“夫君娶我,也是為了兗州。兗州如今就如同你盤里的肉。若能保,我實在想不出來,你為什么要把它讓出去,以后再從旁人之口奪回?”
魏劭和她四目相對,依舊沒什么表情。
“兗州此次若僥幸能賴夫君而保全,蠻蠻很是感激。”
小喬語調(diào)柔軟,忽然朝他俯身了過去,唇瓣輕輕碰觸了一下他一直緊緊閉著的嘴唇上。
兩張臉?biāo)查g就靠的很近了,小喬精致漂亮的鼻頭帶著些玉質(zhì)的溫潤涼意,輕觸著他的面頰,兩人呼吸幾乎混合在了一起,狀若交頸呢喃。
魏劭的喉結(jié)微微動了一下。
“夫君應(yīng)正事忙,我不敢再擾。先行告退。”
小喬離開了他,坐了回去,朝他微微躬身,隨即起身下榻轉(zhuǎn)身朝外去。@“你那么些點陪嫁的私房錢,還是自己留著做兩件衣衫吧!”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魏劭在自己身后說道,語調(diào)淡然,但又仿佛帶了那么一絲調(diào)侃的意味。
她停了腳步,轉(zhuǎn)過頭。
魏劭從榻上起了身,拂平衣袖,便快步經(jīng)過小喬身邊,邁出門檻往前堂而去。
前堂,漁陽的二三十文官武將早已經(jīng)等的焦急,終于看到魏劭從堂后轉(zhuǎn)身,立刻靜止,分列兩班聽候差遣。
魏劭發(fā)號施令,拜李典為大將軍,統(tǒng)領(lǐng)十五萬兵馬分五路發(fā)往石邑。第一路由李崇居左,第二路由張儉居右,其余三路也各拜了上將,無一不是能征慣戰(zhàn)的魏家忠將。由這五員上將各統(tǒng)領(lǐng)部下克日整兵啟程。
魏劭又命主簿衛(wèi)權(quán)為太尉,監(jiān)糧草上路,自己另領(lǐng)一支精英親兵另行上路。
眾將官領(lǐng)命各取兵符,紛紛離去。剩下魏梁在一旁,眼見人都散了,自己竟沒有被點到名,以為魏劭因為去年底自己在路上不慎丟了女君而不信任自己了,很是焦急,上去追問道“莫非君侯不信梁?”
魏劭笑道“將軍有大用,我才留你到最后。”
魏梁不解。魏劭附耳過去,低聲說了一番話。魏梁十分驚訝。
“我已決定,石邑要戰(zhàn),兗州也要保。陳翔將女兒嫁給薛泰之子,人與許諾送去的萬斛糧、一千金已經(jīng)上路,公孫先生信中有,陳翔為保萬無一失,舍大道走小路,派一千兵馬護(hù)送。我給你兩千人馬,你去替我把人糧全部劫來。我即日便差一使者攜我密信去往揚(yáng)州,允他若出兵攻伐徐州,兗州兵解,事畢則將糧帛送去給他,外加北馬一千匹。楊信本就覬覦徐州,又有我加持,這樣的機(jī)會,他豈會放過?”
@魏梁哈哈大笑“君侯妙計!徐州若失,薛泰能安身何處?必定回兵救城!那陳翔丟了女兒糧帛,薛泰偷雞不成蝕把米,看他二人還如何做成一對好親家!”
魏劭微微一笑“此事關(guān)乎兗州得失,不容有失,將軍須得謹(jǐn)慎行事。”
魏梁收笑正色道“君侯但請放心。有了前次教訓(xùn),魏梁必定謹(jǐn)慎百倍,絕不負(fù)所托!”
城中從早上開始,民眾便感覺到氣氛開始凝重起來。不斷有大隊軍士從北、南、東三個方向的城門穿城而過聚到西門外的曠野之上,兵勢密密麻麻,旌旗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盡頭。隨后消息傳開,說是君侯要發(fā)大軍去往石邑與陳翔決一大戰(zhàn)。民眾對魏劭軍隊一向愛戴,聞競相趕去西門送米送糧,不一而足。太尉衛(wèi)權(quán)向民眾致謝,一律婉拒。
漁陽城中備戰(zhàn)氣氛濃厚,魏府的高墻之內(nèi),氣氛也與往常有所不同。
徐夫人和朱夫人得知魏劭又要舉兵出征了,前鋒已上路了,雖然早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的別離,但還是各自心頭不舍。知道魏劭出發(fā)前必定會回來辭別,徐夫人午后起,便帶著朱氏和小喬在前堂等著。
徐夫人面色和平常沒什么兩樣,只是安靜坐等。朱氏卻在一旁面露擔(dān)憂之色,眼睛也仿佛有點紅,還時不時地偷偷別過臉,擦拭一下眼角。
徐夫人看到了,有些不喜,卻也沒說什么。
小喬跟著她兩個人一直等到天黑,才得了個消息。魏劭軍情忙碌,這會兒恐怕回不來,怕祖母和母親空等,讓她們先各自回去歇息,遲些他回來,再去一拜別。
徐夫人這才命人各自散了回房。
早上魏劭雖然沒有明說,但起身前的那句話,應(yīng)該表示他已經(jīng)決定援手兗州。衙署回來后,小喬的心情終于也稍稍放松了些。徐夫人叫各人各自回房后,她就一直等在房里。
她等到了很晚,過了凌晨,將近丑時,實在熬不住了,和衣臥在床邊瞇了一下的眼。意識朦朧的時候,耳朵里飄進(jìn)來門外春娘和什么人說話的一陣聲音,接著是她耳熟的腳步聲.
仿佛條件反射一樣,小喬眼睛還沒來得及完全睜開,人就立刻從枕上彈坐了起來。
魏劭回來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