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明,望家鄉(xiāng)還在,望至親還在……
滾滾亂世,撲面而來,微弱的個人總會被大勢裹挾,這萬般無奈下,留忠名于世間,便也是一段佳話。
退無可退,那便殺吧!
……
峭壁上,正斟酌如何拖延敵軍進攻鋒芒的楊南,此刻聽到峽谷道外喊殺聲震天,不由得驚愕扭頭。
抬頭遠望,他竟見到張貴、二愣等人,率領(lǐng)三千騎兵,反撲向左右兩側(cè)的朝廷步兵陣列。
只一瞬間,他便明白了這幾位老將所想。你需要時間,那便用三千騎給你時間。
站在冰冷的巖石上,楊南大腦一片空白。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也是一名特殊的軍人……他能共情這些古人的心中所想?;蛘哒f,他現(xiàn)在有的信仰,就是來源于過去的歷史?;蛟S……也來源于這里,碭山關(guān)……一個在歷史上找不到名字的地方。
峽谷道出口。
一向性格比較冷的李彥,扭頭望向遠方,見騎兵逆向而行,馬蹄聲遠去,久久無。
一線天內(nèi),劉紀善在戰(zhàn)斗中轉(zhuǎn)身扭頭,稍稍怔了一下,便大喊道:“快點殺?。?!他們或許還能回來幾個!”
守歲人攻擊烈度再次提升,開始傾其全力解決峽谷道中的敵軍。
……
全部開拔的中軍大營。
左玄騎馬,看著反向沖擊兩側(cè)的三千殘騎,目光愕然:“小懷王紈绔無知,老懷王身死多年……他們的膽魄從何而來?!”
“一群愚忠之人。”偏將皺眉評價一句。
“朝廷的邊塞之軍,若有一半這樣愚忠的人,還何懼小小南疆?”左玄冰冷地回了一句,沉默許久道:“命兩路大軍停滯后撤,騎兵保護側(cè)翼?!?
“總兵,他們只有三千騎?!?
“蠢豬!那是三千赴死之人,可殺萬軍。”左玄瞪著眼珠子吼道:“命兩路大軍后撤!”
……
一刻鐘后。
張貴,林子輔統(tǒng)帥右側(cè)一千五百騎,撞入敵軍神機營。
火銃齊射間,一千五百騎,死傷過半。
騎入陣中,連續(xù)沖殺三輪,神機營潰散著后逃。
張貴,林子輔皆受重傷,率領(lǐng)殘部繼續(xù)追擊,追至敵軍中軍步兵陣列,再殺一千五百人。
沖出陣中時,二人身邊只有不到百騎。
張貴牽馬回身,看著漫無邊際的敵軍,大喊道:“懷王仗前偏將——張貴去也!”
話音落,他殺入茫茫人海,消失不見……
林子輔回過頭,看著自己幾位年長的兄弟,又看向了張貴的長子:“懷王軍旗交于你,你扛旗返回,向總兵通報戰(zhàn)況?!?
張貴的長子此刻戰(zhàn)至力竭,身軀染血,擁有兩處深可見骨的刀傷:“林伯,我愿……跟隨父親……。”
“給老張留個后!”林子輔不容拒絕地命令道。
片刻,張貴長子一人扛旗返回,林子輔率領(lǐng)自己的堂兄弟幾人,再次沖入陣中,斬殺敵軍一名偏將,死在了無數(shù)火銃之中。
左側(cè),陶文淵的戰(zhàn)馬被弓弩射死,他立于敵軍陣中,憑借一把長槍,刺死敵軍數(shù)十眾,腳下盡是伏尸。
死前,槍豎地而立,身中數(shù)十箭矢,雙眼凝望著清涼山,一動不動。
不遠處,二愣戰(zhàn)至力竭,趴在馬背上,手里攥著邀月,迷迷糊糊地說道:“小橘子……上?。 ?
“聿聿聿~!”
小橘子打著鼻響,突然抬頭看向南方,隨即頭也不回地奔跑了起來。
這匹老馬,渾身浴血,卻沖出陣中,載著二愣直奔南方,直奔那個離開多年的小鄉(xiāng)村……
它或許感知到自己的壽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它想載著這個與自己一同長大的小子……回去看看。
白馬肆意奔騰,放眼望去,竟是一片遼闊的草原。
二愣沉沉睡去,以為自己即將死去,卻不知蓮兒之前送他的那枚道符,閃爍起了淡淡的光暈……
戰(zhàn)場中,三千殘騎消失在了滾滾大勢之中,他們爭取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
峽谷道中,敵軍被盡數(shù)坑殺。
李彥,唐風,劉紀善,楊南,王培等人北望,見到有一匹孤零零的戰(zhàn)馬,馱著一位負傷的青年奔襲而來。
趴在馬背上,舉著懷王旗的張貴長子,大喊道:“報!四千騎不辱使命,全員赴死,僅剩我一人還……”
“報!四千騎不辱使命,全員赴死,僅剩我一人還……”
“……!”
他一遍遍地喊著,單人單騎沖入峽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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