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后頭繃著臉不說話---慕初晴在心里頭想,可憐的傲嬌,死要面子活受罪,心里估摸著已經翻江倒海了,面上還非得不動聲色。
隨便他吧,誰家男人誰自己調.教,有些話,她這個做弟媳的,也只好點到而止了。
不過被他半扶著走,這一路疾行,風呼呼的往她的嘴里灌,慕初晴哪怕是想要再說點什么,也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兩個人提早到了瀑布那邊,一看時間不過是七點剛過,算起來比那伙人可能會宿營的時間略早,他們還有些時間能休整一下,王恕繃著臉把她往灘涂上一放:“弟妹,你先休息一會,我去給你找點兒吃的。”
“好?!睍缘盟菧蕚浣柚@個機會去考察一下周圍具體的地形,加上排遣自己浮躁的情緒,慕初晴含笑點頭應諾,并未多加糾纏。
王恕走后,她捶了捶酸痛的像是要腫起來的腿,看著那清澈的水流,小心翼翼的挪到了瀑布的水潭旁邊,在那一汪清泉里頭把脫去了鞋襪的裸足浸了進去。
涼涼的溪水蓋住了她酸痛的足弓的剎那,慕初晴幾乎是滿意的發(fā)出了一聲低吟,只覺得那股涼意像是瞬間散去了旅途的疲累。
而天色,就在她的休整當中完完全全的暗了下去,四周漸漸的被黑暗籠罩。
他們所處的這處老林子,人煙稀少,常有蛇蟲野獸出沒,這時候暮色四合,側耳傾聽,便能聽見遠遠的獸性的嚎叫。
本來野獸怕火,但慕初晴和王恕為了避免招來那些人的注意力,連生活驅散野獸也不能,這會兒雖是聽見獸吼,慕初晴也只是微微一縮,然后低頭就要去穿她的鞋子。
剛剛低下頭,她的背心就倏然一痛,她眼前一黑,剛剛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便已經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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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醒來的時候,正正對上的是一雙極為熟悉的,卻又多日不見平添了幾分陌生的眼睛。
那雙眼睛里溢滿了關切和心疼,正定定的看著她,慕初晴剛剛意識到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便覺得渾身瞬間被欣喜充滿,她正準備坐起來,卻發(fā)覺自己的手腳被完全綁住了,頭發(fā)亂七八糟的搭在她的肩膀上,雖說是五花大綁動彈不得,但至少,她嘴里還沒被塞個臟兮兮的棉花。
她對面坐著的,正是王恂。
多日不見,面色憔悴的男人在她眼里卻依舊是格外的俊美出挑,連眼神也是一貫的溫柔,完全不見她在那些記憶碎片里看見的戾氣:“慕慕?!彼麥厝岬膯玖怂宦?。
慕初晴瞟了他一眼,低頭哭笑出聲,自嘲道:“真是……沒用。我還想著要救你的呢,結果……”難兄難弟,這會兒倒成了同命鴛鴦啦。
其實意識到自己被綁架了的時候,慕初晴就能猜到,王恕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盤了。
那男人還真是睚眥必報,她不是說要自己救王恂么,他就索性避開了。
那伙泰國佬以降頭師阿贊堆為首,那人是每日必要吃鮮活血食的,最好的還是小嬰兒和小孩子,除此之外年輕女子也勝過老頭老太。
上次一伙人為了一口血食跟家犬打了一架,還差點驚動了村子里的人惹來麻煩,這會兒在深山老林里被王恂引著跑來跑去,天長日久,哪怕是為了維持降頭術的功力,那阿贊堆也沒有把她這鮮活肉餌就這么放跑了的可能。
就算明知可能有詐,人家藝高人膽大,事兒上了門,說不得甘冒奇險也要干一票再說。
王恂的聲音在這時候低沉的響了起來:“那些人……”他看了一眼旁邊燃燒著的火堆,和那些間或才瞟一眼過來的野獸們,“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的?!彼牧α恳呀洕u漸回來了---這幾天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原本作用于他血脈之中的詛咒和壓抑慢慢散去,那種如負千鈞重擔一般的感覺淡了,他欣喜若狂,猜到可能是老巢那邊情況有變,所以這才用指甲刻印留下記號,卻萬萬沒有料到,她竟然會用這種方式,憑空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他那時候的震驚,后怕,擔憂,最后才是難以抑制的喜悅,種種情緒幾乎要撐爆他的胸臆,讓他維持不住人形。
慕初晴一眼瞟過去就意識到了他的情緒變化。她能感覺得到,或許是這些日子的壓抑太久,王恂身上原本被西裝革履和都市生活壓下去的野性獸性和戾氣,這會兒都漸漸露出了鋒芒,整個人就像是一把又被磨尖磨快了的利刃,讓她既是心疼,又是心酸。
但她現(xiàn)在的狀況,想摸一摸他,安慰他一下,這么簡單的動作,她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