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乾隆、令妃得到消息,氣急敗壞的沖進(jìn)了漱芳齋,太后也得到了消息,把晴兒派
來看看虛實(shí)。乾隆一進(jìn)大廳,就震驚的喊:
“什么叫做紫薇病危?怎么會病危?”
小燕子和永琪迎上前去。小燕子哭得眼睛都腫了,看到乾隆,就忍不住撲進(jìn)乾隆懷里:
“皇阿瑪!太醫(yī)都說,紫薇沒有希望了!她快死了……爾康一直跟她說話,她還聽得
見,還會掉眼淚……但是,太醫(yī)們診治了半天,還是說,她快要死了!”說著,就放聲痛哭
了。
“怎么會?怎么可能?”乾隆張大了眼睛.無法相信:“下午包扎的時候,她不是還很
好嗎?永琪!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琪含淚說道:
“皇阿瑪!是真的!下午你離開沒有多久,紫薇就昏迷不醒了,我們把四個御醫(yī)全部宣
進(jìn)宮,可是,紫薇一直沒有醒……御醫(yī)已經(jīng)要我們做最壞的準(zhǔn)備……現(xiàn)在,爾康金瑣都守著
她,喊了她幾千幾萬遍,她就是不睜開眼睛……”
“不可能!她還那么年輕!她怎么能夠死?”令妃嚷著,就沖進(jìn)臥室去。
乾隆和晴兒,也急急的沖進(jìn)臥室里去了。
紫薇躺在床上,看來了無生氣。
金瑣、明月、彩霞還在徒勞的換帕子。
爾康已經(jīng)停止呼喚,整個人呆呆的,完全失魂落魄了,站在床腳,只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
紫薇。似乎自己的整個生命,也跟著她快要消失了。
四個太醫(yī)還在竊竊私語,商討病情。
乾隆和令妃一沖進(jìn)房,四個太醫(yī)全部跪了下去。齊聲說道: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令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乾隆一揮手:
“起來!什么時候了,不要行禮!告訴朕,紫薇怎樣?”
胡太醫(yī)躬身說道:
“回皇上,高燒一直沒有退,脈象已經(jīng)快要消失了!可能,挨不到明天天亮了!”
乾隆如遭雷擊,大怒:
“胡說!你們會不會醫(yī)治?趕快煎藥來,治不好,你們提頭來見!”
“喳!喳!喳!”幾個太醫(yī)就急急的去一邊,低聲討論。
乾隆走到床邊,看著那毫無生氣的紫薇。忍不住大聲嚷道:
“紫薇丫頭!朕來看你了!上次,你拔刀的時候,朕說過,朕貴為天子,會帶給你福
氣,現(xiàn)在,朕還在這兒看著你!你不許死,聽到?jīng)]有?”
令妃不禁落淚了,哀聲的說:
“紫薇,你還沒有成親,沒有生兒育女,生命等于沒有開始,你跟爾康的誓,也沒有
實(shí)現(xiàn),你怎么舍得走呢?”
令妃的話,使努力維持鎮(zhèn)定的金瑣,終于伏在紫薇的枕邊哭了。低喊著:
“小姐!這么多人在喊著你,這么多人在留著你,你難道都聽不見嗎?”
明月、彩霞全都哭了。室內(nèi)一片哀戚。小燕子就撲到床前來,哭道:
“紫薇,你是世界上最好心的人,你為什么要把我們大家都弄哭呢?你好壞,你好
壞……”
晴兒站在遠(yuǎn)遠(yuǎn)一角,非常震撼的看著這一幕。
這時,紫薇忽然一動。嘴里低低的,口齒不清的,喃喃的呼喚著:
“爾康……爾康……”
爾康大震,跌跌沖沖的撲過去。跪在床頭,啞聲的喊:
“紫薇,我在這兒,我在!”
紫薇努力想睜開跟睛,但是,眼皮似乎十分沉重。她衰弱已極,模糊不清的說:
“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爾康頓時心如刀絞,五內(nèi)俱焚。不敢碰到紫薇的手,拼命搖著紫薇的肩:
“什么山無棱,天地合?不要再說那些廢話了!你給我醒來!如果你死了,我迫你上天
下地,永遠(yuǎn)都不原諒你!你聽到?jīng)]有?聽到?jīng)]有?你醒來……醒來……”
所有的人全部哭了。乾隆也淚盈于眶了。晴兒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眼睛濕漉漉。
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含香手里拿著一個錦緞的袋子,急急的沖進(jìn)門來。大家都在巨大的
傷痛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她試著要接近床前,但是,好多人攔在前面,她就大聲的、
急促的說:
“請大家讓一讓!”
乾隆抬頭,看到含香,更是滿心傷痛,含淚說:
“香妃!你也聽說了?太醫(yī)說她活不下去了!你們一直相處得那么好!你來送送她吧!
她快要走了……”
乾隆就起身,把位子讓給含香。
含香撲到床邊跪下,就急急忙忙的去看紫薇的瞳孔,又抓起紫薇的手,看看那裹著繃帶
的手。毫不遲疑,她就命令的說:
“金瑣、明月、彩霞!快解下這個繃帶,給我看看!”
“可以解開嗎?太醫(yī)說解開了手指會有問題……”金瑣問。
含香大急,睜大眼睛喊:
“人都要去了,還有什么可以不可以?還管手指有沒有問題?吃了什么藥?”
含香的這種氣勢,使?fàn)柨嫡б娛锕狻>鸵惑@抬頭,看著含香:
“什么都沒吃,吃進(jìn)去的藥全吐了!”
“好!”
含香就打開錦袋,拿出一個盒子,再打開盒子,里面有個瓶子,再打開瓶子,取出一顆
蠟封的藥丸來。她捏碎蠟封,頓時滿室生香。然后,她捏著紫薇的下巴,讓她張開嘴來,就
把那顆藥丸塞進(jìn)紫薇嘴里。再捏緊她的嘴,防止她吐出來。
大家全都看傻了,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
乾隆忍不住問道:
“你給她吃的是什么?”
“這是我們王室的秘方,叫作凝香丸。是用穿山甲、白芷、天花粉、雙花、防風(fēng)、乳
香……等十幾種動植物提煉而成,有清熱解毒、活血止痛的奇效,是救命的良藥!我來這兒
的時候,我爹給了我五顆?!焙阏f著,盯著紫薇看,看她喉嚨一咽,這才松手。吐出一口
氣來說:“還好,她還能咽!咽下去了!”
永琪就急急的問:
“這表示她會活嗎?”
“我還不知道?!焙阏f,目不轉(zhuǎn)睛的審視著紫薇。
這時,金瑣和彩霞已經(jīng)解開了紫薇的繃帶,只見兩手都已紅腫發(fā)紫。
含香又從錦袋中拿出一瓶藥膏來,細(xì)心的給紫薇涂抹。一面說:
“金瑣!你也來幫忙,每個手指都給她抹上,輕一點(diǎn),不要碰痛她!抹完了再把繃帶包
上!”
彩霞和明月也來幫忙,大家給紫薇細(xì)心的上藥。小心的包扎。
“你這擦的又是什么?”乾隆再問。
“這叫‘仙花露’,是從金銀花、蒲公英、野菊花、紫花地丁、紫背天葵子……這些野
花里提煉出來的,對于消腫止痛也有奇效,是回族的秘方,我們試試看吧!”
小燕子覺得有了希望,擦掉眼淚,驚喜交集說:
“原來,你還會醫(yī)術(shù)!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早知道,就把你早點(diǎn)請來!”
“我不會醫(yī)術(shù),只是家傳了這些藥,看到過我爹用它治病,我也不知道有用沒有!我以
前只幫我爹作副手,自己沒有幫人治過病,現(xiàn)在是情況危急,顧不得了!”
金瑣滿眼發(fā)光了,喊著:
“一定有用!一定有用!老天把你送過來,給我們小姐救苦救難的!一定有用!”
大家聽了,都通通點(diǎn)頭,似乎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含香身上了。爾康屏著呼吸,充滿希
望,提心吊膽的問:
“什么時候,我們才知道有效?”
“接下來,我想,我們只能等,看看她的反應(yīng)!”
爾康就在床前,席地面坐,兩眼直直的看著紫薇。
含香看看滿屋子的人,對大家說道:
“我們可能要等很久,大家最好散開,讓她有新鮮空氣!”
乾隆就命令道:
“我們都出去,到大廳里去等!四位太醫(yī)不要離開,也到外面去等著!令妃,讓小鄧子
小卓子給大家弄點(diǎn)茶來喝!”
“我不出去,我要守著她!”小燕子固執(zhí)的說。
爾康根本就像石雕木塑一般,早被釘死在紫薇床前了,動也不動。于是,眾人都出去
了。只有含香、爾康、小燕子、金瑣、明月、彩霞守在床前。遠(yuǎn)遠(yuǎn)的墻邊,有個人也沒出
去,那就是晴兒。她也像石雕木塑一樣,看著這一切,不能移動了。滿屋子的人,沒有一個
注意到她。
時間緩慢的消逝。一更,二更,三更……金瑣、明月、彩霞仍然忙著絞毛巾、換帕子,
爾康仍舊癡癡的看著紫薇,目不轉(zhuǎn)睛。含香緊張的觀察,試溫度,試鼻息。小燕子走來走
去,拜天拜地,嘴里念念有辭……
三更打過之后,紫薇臉色逐漸紅潤,呼吸平順起來。金瑣摸摸紫薇的額頭,驚喜的喊了
起來:
“燒退了!燒退了!爾康少爺,燒退了呀!”
大家全部驚動了。爾康仆到紫薇身邊,伸手觸摸她的額頭。立刻啞聲大喊:
“太醫(yī)!太醫(yī)!快來看看!”
四個太醫(yī)再度奔入。乾隆等人隨后。太醫(yī)趨前,俯身診視。大家都睜大了眼睛,屏息以
待,胡太醫(yī)不可思議的抬頭說道:
“熱度退了,汗也發(fā)出來了!脈象也穩(wěn)定多了!看樣子,格格是吉人自有天相,大概不
會有問題了!”
小燕子跳了起來,雙手伸向天空,大喊:
“萬歲萬歲萬萬歲!我知道她不會死!我知道!我知道……”喊著,就去抱著金瑣跳,
又抱著明月跳,再抱著彩霞跳,然后抱著含香跳,樂不可支。
爾康聽到胡太醫(yī)這個宣布,緊張的情緒乍然放松,他的頭一低,“砰”的一聲,撞在床
柱上。他虛弱的用手蒙住眼睛,淚水從面頰上滑落。
晴兒震撼的看著這一切,看著紫薇的病容,看著爾康的熱淚,只覺得自己臉上,一片潮
濕。她抬手拭去臉頰上的淚珠,悄悄出門去了。
太后還沒有入睡,正等著晴兒。
晴兒總算回來了。太后急急的問:
“我要你去看看紫薇,你怎么去了這么久?她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回老佛爺,她已經(jīng)度過危機(jī),大概沒事了!”
太后松了一口氣,就有些狐疑起來:
“我就知道,哪有弄傷幾個手指頭,就會送命呢?這也太嬌弱了吧!會不會是那個丫頭
玩花樣,故意裝死,好讓皇帝心痛?”說著,就驚看晴兒:“你怎么了?眼睛紅紅的,哭過
了嗎?誰把你弄哭了?”
“老佛爺,我沒事!”
“怎么說沒事呢?明明就有事!誰欺負(fù)了你,告訴我,我給你撐腰!”
“真的沒有人欺負(fù)我,是剛剛在漱芳齋,看到紫薇死里逃生,看到大家對她的那個樣
子,實(shí)在沒有辦法不感動!”晴兒坦率的看著太后,誠實(shí)的回答。說著,眼淚就涌了出來,
急忙擦淚:“對不起!”
太后困惑著,深深的看著晴兒。晴兒一向很能自制,喜怒都不形于色,今晚這個樣子,
實(shí)在太失常了。太后正在疑惑不解,晴兒忽然走到太后面前,對太后一跪。
“你做什么?”太后一驚。
“老佛爺!晴兒有事懇求老佛爺!”晴兒誠摯的說。
“你說!不要跪了!什么事?”
晴兒就好誠懇的,近乎哀求的說道:
“我知道,老佛爺最近為了我的終身大事,非常傷腦筋。我也知道,老佛爺看中了爾
康,想拆散紫薇和爾康,好把我指給他!”
太后更深刻的看晴兒:
“嗯,你說中了!畢竟,我心里的事,都瞞不過你!怎樣呢?”就彎腰悄聲問:
“是不是我也猜中你的心事了呢?”
晴兒的眼神,清澈如水,光明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