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威、賽廣就飛身去抓小燕子。

小燕子一看情況不對，拔腳就跑。賽威、賽廣緊追在后。小燕子在假山上面，跳上跳下，到處飛竄。她一邊跑著，膝蓋上的“跪得容易”就一邊掉落。后面，侍衛(wèi)成群追著，賽威、賽廣跟著跳上跳下，宮女太監(jiān)全部跑出來看熱鬧，整個御花園里，鬧得天翻地覆。

乾隆、皇后、太后等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晴兒也看得津津有味。

小燕子邊跑邊喊：

“皇阿瑪！你說過，我可以不守規(guī)矩，可以不要‘三跪九叩’，你怎么不守信用？每次你說話都不算話，我們到底要不要相信你？”

太后氣得發(fā)抖：

“反了！反了！這種野丫頭，怎么會變成格格的？”

皇后勝利地看著太后，說道：

“老佛爺，這種場面，還是小場面！您離開的這段時間里，更大的場面，時時刻刻在演出呢！”

這時，永琪、爾康、金瑣……也都驚動了，從漱芳齋奔出來。永琪和爾康一看到這種狀況，兩人全都傻住了。

“怎么會這樣？不是教了半天嗎？怎么還會變成這樣？”爾康驚問。

小燕子已經(jīng)跳到一棵樹上，高喊著：

“皇阿瑪！你也不幫我？你也不救我？太后一回來，你怎么就變了一個人？”

永琪忍不住大叫了：

“小燕子！你不要胡鬧了！趕快下來！”

賽威、賽廣也飛身而上，去抓小燕子。小燕子不愿被抓，又飛身而下。賽威、賽廣跟著飛身而下，緊追不舍。小燕子就和兩人打了起來。賽威、賽廣哪里敢真正和格格交手，有所顧忌，不能傷到格格，閃避的時候多，還手的時候少。三人在御花園里，就演出了一場鬧劇，忽上忽下，忽追忽打。

太后見所未見，實在看不下去，對乾隆厲聲說道：

“皇帝！這成何體統(tǒng)？”

乾隆不能不管了，大喊：

“賽威！賽廣！不要跟她客氣了，把她捉過來！”

永琪生怕小燕子吃虧，急忙喊：

“皇阿瑪！我和爾康去捉她！”

永琪就和爾康飛躥過去，抓住了小燕子。永琪在小燕子耳邊，低聲警告：

“太后面前，連皇阿瑪都要忌諱三分，保護(hù)不了你，你不要再鬧了！”

小燕子還要掙扎，爾康也低聲警告：

“快過去！不要弄得不能轉(zhuǎn)圜，那就嚴(yán)重了！”

兩人把小燕子拉到乾隆等人面前，三個人全部跪落地。永琪磕頭說道：

“老佛爺！皇阿瑪！小燕子來認(rèn)錯請罪了，請開恩！”

紫薇急忙走過來，也一齊跪下。

太后看著小燕子和紫薇，不敢相信地說：

“這樣的兩個格格，真是匪夷所思，讓我大開眼界！”

紫薇磕下頭去，含淚說道：

“老佛爺！紫薇代小燕子向您認(rèn)錯！請您不要再追究了！小燕子和我，進(jìn)宮不久，對于宮里的規(guī)矩，難免生疏。不是有意沖撞，請您網(wǎng)開一面，紫薇給您謝恩了！”

乾隆見紫薇楚楚可憐，心里好生不忍，對太后婉轉(zhuǎn)說道：

“皇額娘別生氣了！這兩個丫頭確實該打，但是，看在她們才入宮不久，規(guī)矩都還沒有鬧清楚，就讓她們好好去反省吧！”就低頭看紫薇和小燕子，大聲說，“你們兩個，還不磕頭認(rèn)錯，回去學(xué)規(guī)矩！”

紫薇忍著淚，磕下頭去。

“紫薇知錯了！紫薇給老佛爺磕頭了！”

爾康和永琪，拼命拉小燕子的衣服，示意她認(rèn)錯。

小燕子卻怒氣沖沖地挺直背脊，就是不肯磕頭認(rèn)錯。

太后氣壞了，指著小燕子：

“我不管你這個‘格格’有多少人在撐腰，我今天非處罰你不可！來人呀！給我把‘還珠格格’拉到慈寧宮，我要親自管教這個丫頭！”

這一下，永琪、紫薇、爾康全部磕下頭去，懇求地喊著：

“老佛爺請息怒！高抬貴手??！”

情況眼看不可收拾，晴兒笑嘻嘻地走了過來，把太后的胳臂一挽，清脆地說：

“老佛爺！您才回宮，就鬧了個人仰馬翻，您累不累呀？我看這個還珠格格挺好玩的，在這假山上面跳上跳下，引得大家看熱鬧，宮里幾時這么好玩過？老佛爺，您就當(dāng)這是還珠格格別出心裁，在想法兒迎接您，逗您開心，好好地笑一笑不好嗎？難道還真跟她生氣不成？您也知道，只要您老人家一生氣，整個皇宮上上下下，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心安，大家都會跟著難過，您何必呢？”

晴兒唧唧喳喳，說得輕松愉快，小燕子和紫薇看著聽著，傻了。爾康、永琪也看著她，都有意外的驚喜。

太后一怔，抬眼看晴兒，臉色立刻柔和起來。

“哦？晴兒的意思，不要追究了？”太后問。

“老佛爺，當(dāng)然不要追究了。”晴兒應(yīng)著，“瞧，把人家兩位格格，嚇成這個樣子。人家到底是新來的，對您了解不深，不知道您是為了她們好，還以為您不慈祥呢！您那份慈悲心，那份菩薩心腸，她們說不定就誤會了！那，您不是得不償失嗎？”

太后看了晴兒一會兒，竟然笑了：

“算了！算了！晴兒說了一大車話，就是在幫你們兩個說情！看在晴兒面子上，我只好饒了你們了！好了！別跪在這兒了，都去吧！”

大家好驚訝。沒料到一場風(fēng)波，就這樣輕易解決，都呆呆地看著晴兒和太后。

乾隆趕快見風(fēng)駛帆，故意大聲喝道：

“還不趕快謝恩，回去閉門思過！”

紫薇、永琪、爾康都連忙磕頭，齊聲說道：

“謝老佛爺恩典！謝皇阿瑪恩典！”

只有小燕子，依舊直挺挺地跪著，不肯磕頭。

太后不再看他們，扶著晴兒的手，轉(zhuǎn)身去了。乾隆和眾人急忙跟隨而去。

晴兒臨行，對爾康投來深深的一個注視。

爾康怔忡著。太后回眼一看，再看看晴兒，心里若有所悟了。

小燕子一回到漱芳齋，就納悶地喊：

“這個晴兒，到底是個什么來頭？小小一個宮女，怎么在太后面前那么吃得開？太奇怪了！”

“她不是宮女，她是一個格格！”永琪接口，看了爾康一眼。

“她也是皇阿瑪?shù)呐畠簡幔俊弊限币惑@。

“她不是！她是愉親王的女兒！”爾康回答，看著紫薇，解釋著，“愉親王在十年前戰(zhàn)死在沙場，福晉跟著殉情而死。晴兒是愉親王唯一的孩子，太后看她可憐，就帶回宮里，一直養(yǎng)在身邊。”

“原來如此！搞了半天，她是太后的親信！”小燕子明白了。

“不錯！不只是親信，也是親人，老佛爺幾乎離不開她，喜歡她就像皇阿瑪喜歡你一樣！沒什么道理，就是打心眼里喜歡！”永琪說。

小燕子一跺腳：

“算了！皇阿瑪哪有喜歡我？太后欺負(fù)我們，他也不幫咱們，我氣都?xì)馑懒?！你還說他喜歡我！”一邊說，一邊氣得滿屋子轉(zhuǎn)圈子。

“你不要怪皇阿瑪了，他一直在護(hù)著我們，如果不是皇阿瑪，我們又要挨耳光了！”紫薇臉色凄然地說。

“她們對打耳光那么有興趣啊？”小燕子更氣，嚷著，“那個太后也喜歡打人耳光??？一個容嬤嬤還不夠，又來一個桂嬤嬤，這些嬤嬤有病嗎？打了我們的耳光，她們可以長生不老，是不是？”

爾康心里梗著一個疑團(tuán)，著急地問：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去問話，會問得雞飛狗跳？太后為難你們了嗎？什么打耳光？太后為什么要打你們的耳光？紫薇！”

紫薇看著爾康，想到太后的話，就氣急敗壞起來，伸手把他拼命往屋外推去。

“你走！你走！以后不要來我這個漱芳齋，給別人看到，我百口莫辯！”

爾康看到紫薇這樣，心里更急，掙脫了紫薇，急促地說：

“跟我說說清楚，不要把我往外推，到底太后說了什么？”說著，就抓著紫薇的手，拼命對她臉上看去，“她怎么欺負(fù)你？”

“不是教了半天，怎么說話，怎么下跪，怎么磕頭……難道都沒用？還是都做錯了？”金瑣跟著追問。

“反正說什么，錯什么！做什么，也錯什么！不說什么，也錯什么！不做什么，也錯什么！她們要在雞蛋里挑骨頭，我們就一路錯到底！錯錯錯，就對了！”小燕子喊著回答。

“啊？那要怎么辦？”金瑣睜大了眼睛。

“那個太后，聽不慣我說的話，也就算了，反正我的八字跟這個皇宮不合。她找紫薇的麻煩，就太過分了！”

“她找你什么麻煩？”爾康急問紫薇。

“不要說了！”紫薇哀求地，“你們兩個，離開這個漱芳齋吧！五阿哥，你回你的景陽宮去！爾康，你也去朝房吧，當(dāng)心皇上要找人！”

“皇上知道我會在這兒！我奉命保護(hù)這個漱芳齋的安全！”

“你再‘保護(hù)’下去，我就‘不安全’了！你如果為了我好，就不要來吵我，不要一天到晚來漱芳齋！”紫薇喊。

爾康深深地凝視她。

“我明白了，皇后又用你們的操守問題，來刁難你們了？太后跟皇后一個鼻孔出氣，是不是？我就說，這個婚禮一天不辦，我們大家都是夜長夢多。五阿哥，我們真的非跟皇上求情不可，要他趕快選日子，把大事辦了！否則，我們兩個，都沒好日子過！”

“對對對！我明天就去說！”永琪急忙應(yīng)著。

“你們千萬不要去說，皇阿瑪已經(jīng)說過了，不舍得我們結(jié)婚太早你們現(xiàn)在跑去說，太后一？定以為我們兩個等不及了，急著想嫁人，那，我們更是無地自容了！”紫薇拼命搖頭。

“你們急什么？慢慢去等吧！”小燕子看著永琪，跟著喊，“我現(xiàn)在一肚子氣，我看那個太后很難侍候，和那個皇后一樣，跟我有仇！嫁了你要天天看她臉色，我才不要！所以，我不要嫁你了！”

“你這是什么話？”永琪大驚，“我們好不容易才掙得今天的局面，你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注定是我的人了！”

“那可說不定！”小燕子沒好氣地說。

永琪為之氣結(jié)。金瑣著急地看紫薇，追問：

“小姐，那個太后很厲害嗎？她說了什么讓你難堪的話嗎？”

紫薇點點頭。

爾康一陣心痛，往前一邁。

“不行！我不能讓你在宮里受委屈，五阿哥不說，我要去說！”

“你敢說！你說了，我這一輩子都不要理你！”紫薇喊著。

紫薇語氣堅決，爾康一呆。

“紫薇！你存心要讓我擔(dān)心害怕，是不是？你不想跟我終生相守嗎？以前，你的身份不明不白，我擔(dān)心得要命；現(xiàn)在，你的身份已經(jīng)真相大白，我還是擔(dān)心得要命！求求你，我們把這種擔(dān)心的日子結(jié)束吧！”

“皇阿瑪對我那么好，我就算有什么委屈，我都愿意咽下去。你那么了解我，就不要讓我內(nèi)憂外患，難道你都不在乎我的自尊嗎？”

“就是太在乎了’才這樣患得患失?。　睜柨缔D(zhuǎn)向永琪，“我們兩個，怎么這樣苦命啊！眼巴巴等到了指婚，還是這樣牽腸掛肚！唉！”

永琪也忍不住長嘆一聲：

“唉！”

爾康、紫薇、永琪、小燕子他們這兩對，并不知道，這次和太后的一場見面，確實撼動了他們的婚姻基礎(chǔ)。

那晚，太后把乾隆召到慈寧宮，開門見山地說了她的看法：

“皇帝！這兩個丫頭，看起來奇奇怪怪，到底什么地方打動了你，讓你對她們這么包容呢？”

乾隆誠懇而坦白地回答了：

“關(guān)于紫薇，是朕辜負(fù)了她的娘，對她有許多歉疚。再加上，那孩子知書達(dá)理，溫柔嫻靜，實在是個非常出色的孩子！至于小燕子，她確實很離譜，說話完全不經(jīng)過大腦，行為也很乖張。可是，就因為她直來直往，常常會說出心里最坦白的話，那些話，是朕完全聽不到的！當(dāng)久了皇帝，聽?wèi)T了山呼萬歲，偶爾聽到一兩句真心話，會覺得特別珍貴?！?

“我懂了，皇帝有顆寬大的心，是我們大清的福氣?？墒?，這樣一個完全不懂規(guī)矩、來歷不明的孩子，你把她許給五阿哥，是不是太欠考慮了？”

乾隆一怔。

“你到現(xiàn)在還沒立太子，這永琪，也大有機(jī)會！如果永琪有一天承繼大位，這小燕子將來就是皇后，你看她這樣子，能夠當(dāng)皇后嗎？大家對她的出身，會不追究嗎？她這么沒輕沒重，能母儀天下嗎？”太后句句話，都切入問題核心。

乾隆再一怔，臉色暗淡了。

“立太子的事，之過早！”

“就算他不會成為太子，他總是一個親王吧！這個小燕子，能當(dāng)王妃嗎？”

乾隆嘆了口氣。

“皇額娘說得對！這件事，確實是朕太草率，決定得太魯莽了！”

“好在，還沒成親，后悔還來得及！”太后靜靜地接口。

乾隆大驚，立刻抗拒起來：

“這不大好吧！已經(jīng)指婚了，君無戲！朕答應(yīng)皇額娘，一定把小燕子教教好，讓她能夠配上永琪！她今天是太緊張了，有點失常！”

“是嗎？我聽皇后說，這是她很‘正常’的表現(xiàn)，很‘經(jīng)?！膽虼a！”

“哼！皇后！”乾隆一怒，拂袖而起。

“皇帝偏愛令妃，也別忽略了皇后才好！畢竟皇后是皇后！”乾隆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敢怒而不敢。太后嚴(yán)肅地繼續(xù)說：

“這個婚事，我們慢慢再研究！至于紫薇的婚事，也要從長計議！”

乾隆又是一驚：

“為什么？”

“皇帝，你忘了晴兒了？”太后直視著乾隆，“她好歹也是愉親王留下的根苗，是個名正順的‘格格’！愉親王全家就留下一個晴兒。她跟在我身邊十年，任勞任怨！幾年前，你親口對我說過，要給晴兒找個好婆家，不是爾康，就是爾泰！現(xiàn)在爾泰已經(jīng)成了西藏駙馬，就剩下爾康了！”

乾隆大震，急忙說：

“晴兒的婚事，還有其他王公子弟，就是要永瑢也可以！”“永瑢太小，和晴兒年齡不配！我看來看去，爾康文武雙全，才華出眾，我就喜歡他！”太后盯著乾隆，“為了晴兒，我跟你要了爾康這個人！”

乾隆張口結(jié)舌，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