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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但感別時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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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山的地牢。

墻壁上燃著十幾盞油燈,將地牢內照得亮如白晝。

沐斐滿身血污,被吊在半空。

地牢的門打開,顓頊、豐隆、馨悅走了進來。馨悅蹙著眉,用手帕捂住口鼻。顓頊回頭對她說:“你要不舒服,就去外面。”

馨悅搖搖頭。

豐隆說道:“我們又不在她面前動刑,這是中原氏族的事,讓她聽著點,也好有個決斷?!?

一個高個的侍從對顓頊說道:“我們現(xiàn)在只對他動用了三種酷刑,他的身體已受不住,一心求死,卻始終不肯招供出同謀?!?

顓頊說道:“放他下來。”

侍從將沐斐放了下來,沐斐睜開眼睛,對顓頊說:“是我殺了你妹妹,要殺要剮,隨君意愿?!?

豐隆說:“就憑你一人?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沐斐冷笑著不說話,閉上了眼睛,表明要別的沒有,要命就一條,請隨便拿去!

顓頊蹲了下去,緩緩說道:“你們在動手前,必定已經商量好你是棄子,所有會留下線索的事都是你在做。我想之所以選擇你是棄子,不僅是因為你夠英勇,還因為縱使兩位陛下震怒,要殺也只能殺你一人,你的族人早已死光,無族可滅。”

沐斐睜開了眼睛,陰森森地笑著,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神情看著顓頊,悲憫著顓頊的無知。

顓頊微微笑道:“不過,如果沐氏一族真的只剩下了你一個人,你一死,沐氏的血脈也就滅絕了,當年為了從蚩尤的屠刀下保住你,一定死了無數(shù)人。我相信,不管你再英勇,再有什么大事要完成,也不敢做出讓沐氏血脈滅絕的事。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已經有子嗣?!?

沐斐的神情變了,顓頊的微笑消失,只剩下冷酷:“你可以選擇沉默地死去,但我一定會把你的子嗣找出來,送他去和沐氏全族團聚?!?

沐斐咬著牙,一聲不吭。

顓頊叫:“瀟瀟?!?

瀟瀟進來,奏道:“已經把近一百年和沐斐有過接觸的女子詳細排查了一遍,目前有兩個女子可疑,一個是沐斐乳娘的女兒,她曾很戀慕沐斐,在十五年前嫁人,婚后育有一子。還有一個是沐斐寄居在親戚曋氏家中時,服侍過他的婢女,叫柳兒,柳兒在二十八年前,因為和人私通,被趕出了曋府,從此下落不明。”

顓頊道:“繼續(xù)查,把那個婢女找出來,既然是和人私通,想來很有可能為奸夫生下孩子?!?

“是。”

瀟瀟轉身出去。

沐斐的身子背叛了他的意志,在輕輕顫抖,卻還是不肯說話,他只是憤怒絕望地瞪著顓頊。

顓頊道:“你傷了我妹妹,我一定會要你的命,但只要你告訴我一件事,我就不動你兒子?!?

沐斐閉上了眼睛,表明他拒絕再和顓頊說話,可他的手一直在顫抖。

顓頊說:“你不想背叛你的同伴,我理解,我不是問他們的名字,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么要殺小夭,只要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殺小夭,我就放過你兒子?!?

顓頊站起:“你好好想想,不要企圖自盡,否則我會把所有酷刑用到你兒子身上?!?

顓頊對豐隆和馨悅說:“走吧!”

馨悅小步跑著,逃出了地牢。等遠離了地牢,她趕緊站在風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顓頊和豐隆走了出來,馨悅問:“為什么不用他兒子的性命直接逼問他的同謀?”

豐隆說:“說出同謀的名字,就是背叛,那還需要僵持一段時間,才能讓他開口。顓頊問的是為什么要殺小夭,他回答了也不算背叛,不需要太多心理掙扎,只要今夜讓獄卒多弄幾聲孩子的啼哭慘叫,我估計明天他就會招供。只要知道了他為什么要殺小夭,找他的同謀不難。”

————

地牢里,沒有時間的概念,所以時間顯得特別長、特別難熬。

沐斐半夜里就支撐不住,大吼著要見顓頊,還要求豐隆必須在場。

幸虧馨悅雖然回了小祝融府,豐隆卻還在神農山。

當顓頊和豐隆再次走進地牢,沐斐說道:“我可以告訴你為什么要殺你妹妹,但我要你的承諾,永不傷害我兒子。”

顓頊爽快地說:“只要你如實告訴我,我不會傷害他?!?

沐斐看向豐隆,冷冷地說:“他是軒轅族的,我不相信他,我要你的承諾,我要你親口對我說,保證任何人都不會傷害我兒子?!?

豐隆對沐斐笑了笑,說道:“只要你告訴顓頊的是事實,我保證任何人不能以你做過的事去傷害你兒子,但如果你兒子長大后,自己為非作歹,別說顓頊,我都會去收拾他!”

沐斐愣了一愣:“長大后?”他似乎遙想著兒子長大后的樣子,突然也笑了,喃喃說:“他和我不一樣,他會是個好人??上?,我看不到了……”

因為豐隆的話,沐斐身上的尖銳淡去,變得溫和了不少,他對豐隆說:“你也許在心里痛恨我為中原氏族惹來這么大的禍事,可是,我必須殺她。如果換成你,你也會做和我一模一樣的事,因為她根本不是什么高辛王姬,她是蚩尤的女兒?!?

豐隆說:“不可能!”

沐斐慘笑:“我記得那個魔頭的眼睛,我不會認錯。自從見到假王姬后,我雖然又恨又怒,卻還是小心查證了一番,假王姬的舅舅親口說假王姬是蚩尤的女兒,他還說當年軒轅的九王子就是因為撞破了軒轅王姬和蚩尤的奸情,才被軒轅王姬殺了。”

顓頊冷哼了一聲:“胡說八道!不錯,姑姑是殺了我的九叔,但不是什么奸情,而是……”顓頊頓了一頓,“我娘想刺殺九叔,卻誤殺了九叔的親娘,我爺爺?shù)娜?。我娘知道九叔必定會殺我,她自盡時,拜托姑姑一定要保護我,姑姑答應了我娘,姑姑是為了保護我,才殺了九叔?!?

外面都說顓頊的娘是戰(zhàn)爭中受了重傷,不治而亡,竟然是自盡……這些王室秘聞,沐斐和豐隆都是第一次聽聞,沐斐知道顓頊說的是真話。

豐隆也說道:“你從沒見過俊帝,所以不清楚俊帝的精明和冷酷,但你總該聽說過五王之亂??〉劭墒怯H自監(jiān)斬,斬殺了他的五個親弟弟,還把五王的妻妾兒女全部誅殺,你覺得這樣一個帝王,連你都能查出來的事,他會查不出來?如果他有半分不確信小夭是她的女兒,他會為小夭舉行那么盛大的拜祭儀式?那簡直是向全大荒昭告他有多喜愛小夭!”

沐斐糊涂了,難道他真殺錯了人?不、不會!他絕不會認錯那一雙眼睛!沐斐喃喃說:“我不會認錯,我不會認錯……”

顓頊冷冷地說:“就算知道錯了,也晚了!你傷害了小夭,必須拿命來還!”

顓頊轉身就走,豐隆隨著他走出了地牢。

顓頊面無表情地站在懸崖邊上,雖然剛才他看似毫不相信地駁斥了沐斐,可心里真的是毫不相信嗎?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小夭是蚩尤的女兒了,顓頊開始明白小夭的恐懼,一次、兩次都當了笑話,可三次、四次……卻會忍不住去搜尋自己的記憶,姑姑和蚩尤之間……

豐隆靜靜站在顓頊身后。顓頊沉默了許久,說道:“被蚩尤滅族的氏族不少,可還有遺孤的應該不會太多,首先要和沐斐交好,才能信任彼此,密謀此事;其次應該修煉的是水靈、木靈。另外,我總覺得他們中有一個是女子。只有女子配合,才有可能在適當?shù)臅r機,不露痕跡地分開馨悅和小夭,阻攔下我派給小夭的護衛(wèi)苗莆。有了這么多信息,你心里應該已經約莫知道是誰做的了?!?

豐隆說:“你明天夜里來小祝融府,我和馨悅會給你一個交代?!?

顓頊道:“沐斐剛才說的話,我希望只你我知道。不僅僅因為這事關系著我姑姑和俊帝陛下的聲譽,更因為我那兩個王叔竟然想利用中原的氏族殺了小夭?!?

豐融說道:“我明白。”小夭的事可大可小,如果處理不好,說不定整個中原都會再起動蕩。

顓頊說:“我把小夭放在明處,吸引所有敵人的注意,讓我的敵人們以為她是我最大的助力。就連把她送到小祝融府去住,也是讓別人以為我是想利用小夭討好你,他們看我費盡心機接近你,反而會肯定你還沒站在我這一邊,其實是我給小夭招來的禍事。豐融,小夭一直都知道我在利用她?!?

豐隆拍了拍顓頊的肩膀:“小夭不會有事?!?

顓頊苦笑:“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相柳身上?!?

深夜,顓頊在暗衛(wèi)的保護下,秘密進入了小祝融府。

馨悅的死衛(wèi)將顓頊請到密室。

豐隆和馨悅已經在等他,顓頊坐到他們對面。

豐隆對馨悅點了下頭,馨悅說道:“經過哥哥的排查,確認傷害小夭的兇手有四個人,除了沐氏的沐斐,還有申氏、詹氏和晉氏三族的遺孤,申柊、詹雪綾、晉越劍。”

顓頊說:“很好,謝謝你們?!?

馨悅說:“雪綾是樊氏大郎的未婚妻,他們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三個月后就要成婚,越劍和鄭氏的嫡女小時就定了親,樊氏、鄭氏都是中原六大氏。”

顓頊盯著馨悅,淡淡問:“你是什么意思?”

馨悅的心顫了一顫,喃喃說:“我、我……只是建議你再考慮一下。”

豐隆安撫地拍了拍妹妹的背一下,對顓頊說:“其實也是我的意思。你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時,如果你殺了他們,就會和中原六大氏的兩氏結怨,很不值得!顓頊,成大事者,必須要懂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小夭受傷已成事實,你殺了他們,也不能扭轉,只不過泄一時之怒而已,沒有意義!但你饒了他們,卻會讓你多一份助力,成就大業(yè)?!?

顓頊沉吟不語,一會兒后才說道:“你說的很對。”

豐隆和馨悅都放下心來,露了笑意。

顓頊笑了笑,說道:“我想給你們講個我小時候的事。那時,我還很小,我爹和我娘去打仗了,就是和你們爺爺?shù)哪菆鰬?zhàn)爭,我在奶奶身邊,由奶奶照顧。有一天,姑姑突然帶著昏迷的娘回來了,姑姑跪在奶奶面前不停地磕頭,因為她沒有帶回我爹。我爹戰(zhàn)死了!奶奶問姑姑究竟怎么回事,姑姑想讓我出去,奶奶卻讓我留下,她說從現(xiàn)在起,我是這個家中唯一的男人了。姑姑說的話,我聽得半懂不懂,只隱約明白爹爹本來可以不死,是九叔害了他,可爺爺卻會包庇九叔。我看到奶奶、姑姑,還有我娘三個人相對落淚。”

顓頊看著豐隆和馨悅說:“你們從沒有經歷過痛失親人的痛苦,所以無法想象三個女人的痛苦,她們三人都是我見過的世間最堅強的女子,可是那一刻,她們三人卻凄苦無助,茫茫不知所依,能令見者心碎。就在那一刻,我對自己發(fā)誓,我一定要強大,要變得比黃帝更強大,我一定要保護她們,再不讓她們這樣無助凄傷地哭泣??墒?,她們都等不到我長大,我娘自盡了,我奶奶傷心而死,我姑姑戰(zhàn)死,我沒能保護她們,她們最后依舊孤苦無依地死了……”

顓頊猛地停住,他面帶微笑,靜靜地坐著,豐隆和馨悅一聲都不敢吭。

半晌后,顓頊才說:“我是因為想保護她們,才想快快長大,快點變強,才立志要站在比爺爺更高的地方。我現(xiàn)在長大了,雖然還不夠強大,但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我的親人。如果今日我為了獲取力量,而放棄懲罰傷害了小夭的人,我就是背叛了朝云殿上的我,我日后將不能再坦然地回憶起所有過往的快樂和辛苦?!?

顓頊對豐隆說:“的確如你所說,這世間有事可為,有事不可為,但無論什么理由,都不該背叛自己。我希望有朝一日,我站在高山之巔、俯瞰眾生時,能面對著大好江山,坦然自豪地回憶一切,我不希望自己變得像我爺爺一樣,得了天下,卻又把自己鎖在朝云殿內?!?

豐隆怔怔地看著顓頊,顓頊又對馨悅說:“你勸我放棄時,可想過今日我能為了一個理由舍棄保護小夭,他日我也許就能為另一個理由舍棄保護你?”

馨悅呆住,訥訥不能。

顓頊說:“我不是個好人,也不會是女人滿意的好情郎,但我絕不會放棄保護我的女人們!不管是你,還是瀟瀟、金萱,只要任何人敢傷害你們,我都一定不會饒?。 ?

馨悅唇邊綻出笑,眼中浮出淚,似乎想笑,又似乎想哭。

顓頊笑道:“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我都是個趨利避害、心狠手辣的混賬,但極少數(shù)情況下,我愿意選擇去走一條更艱難的路。得罪了樊氏和鄭氏的確不利,我的確是放棄了大道,走了荊棘小路,但又怎么樣呢?大不了我就辛苦一點,披荊斬棘地走唄!”

豐隆大笑起來:“好,我陪你走荊棘路!”

顓頊道:“我相信,遲早有一日,樊氏和鄭氏會覺得還是跟著我比較好。”

豐隆忍不住給了顓頊一拳:“瘋狂的自信??!不過……”他攬住顓頊的肩,洋洋自得地說:“不愧是我挑中的人!”

顓頊黑了臉,推開他,對馨悅說:“我沒有特殊癖好,你千萬不要誤會。”

馨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邊匆匆往外走,一邊悄悄印去眼角的淚:“懶得理你們,兩個瘋子!”

豐隆看密室的門合上了,壓著聲音問:“你究竟是喜歡我妹妹的身份多一點,還是她的人多一點?”

顓頊嘆氣:“那你究竟是喜歡小夭的身份多一點,還是她的人多一點?”

豐隆干笑。

顓頊說:“雖然決定了要殺他們,但如何殺卻很有講究,如果方式對,樊氏和鄭氏依舊會很不高興,不過怨恨能少一些?!?

豐隆發(fā)出嘖嘖聲,笑嘲道:“你剛才那一堆話把我妹妹都給忽悠哭了,原來還是不想走荊棘路?!?

顓頊盯著豐?。骸澳悴灰屛覒岩勺约禾羧说难酃??!?

豐隆笑道:“你想怎么殺?”

“如果把沐氏、申氏、詹氏、晉氏都交給爺爺處理,有心人難免會做出一些揣測,不利于小夭,所以要麻煩你和馨悅把此事遮掩住,讓你爹只把沐斐交給爺爺。申氏、詹氏和晉氏,我自己料理,這樣做,也不會驚動王叔。”

“你打算怎么料理?”

“雖然有無數(shù)種法子對付詹雪綾,不過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我不想為難她,給她個痛快吧!但晉越劍,先毀了他的聲譽,讓鄭氏退親,等他一無所有時,再要他的命,申柊交給我的手下去處理,看看他能經受多少種酷刑。”

豐隆心里其實很欣賞顓頊的這個決定,但依舊忍不住打擊嘲諷顓頊:“難怪女人一個兩個都喜歡你,你果然對女人心軟!”

顓頊站起:“我得趕回去了。”顓頊走到門口,又回身,“璟如何了?”

豐隆嘆了口氣,搖搖頭:“完全靠著靈藥在續(xù)命,長此以往肯定不行。”豐隆猶豫了下,問道:“你說他到底是為了什么傷心欲絕?”

顓頊道:“等他醒來,你去問他?!?

顓頊拉開了密室的門,在暗衛(wèi)的護衛(wèi)下,悄悄離開。

又過了好幾日,眾人才知道高辛王姬遇到襲擊,受了重傷。

小祝融捉住了兇手,是沐氏的公子沐斐。因為沐斐是沐氏最后的一點血脈,中原的幾個氏族聯(lián)合為沐斐求情,不論斷腿還是削鼻,只求黃帝為沐氏留一點血脈。

黃帝下旨將沐斐千刀萬剮,暴尸荒野,并嚴厲申斥了聯(lián)合為沐斐求情的幾個氏族,甚至下令兩個氏族立即換個更稱職的族長。

俊帝派了使者到中原,宴請中原各大氏族,當眾宣布,高辛不再歡迎這幾個氏族的子弟進入高辛。自上古到現(xiàn)在,高辛一直掌握著大荒內最精湛的鑄造技藝,大部分的神族子弟在成長中,都需要去高辛,尋訪好的鑄造師,為自己鑄造最稱心如意的兵器??〉鄞伺e,無疑是剝奪了這幾個氏族子弟的戰(zhàn)斗力。

一時間中原人心惶惶,生怕又起動蕩。幸虧有小祝融,在他的安撫下,事件才慢慢平息,眾人都希望王姬的傷趕緊養(yǎng)好,俊帝能息怒。

————

小夭覺得自己死前看見的最后一幅畫面是鋪天蓋地的梅花飛向自己。

不覺得恐怖,反而覺得真美麗啊!

那么絢爛的梅花,像云霞一般包裹住了自己,一陣劇痛之后,身體里的溫暖隨著鮮血迅速地流逝,一切都變得麻木。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漸漸地微弱,可就在一切都要停止時,她聽到了另一顆心臟跳動的聲音,強壯有力,牽引著她的心臟,讓它不會完全停止。就如被人護在掌心的一點燭光,看似隨時會熄滅,可搖曳閃爍,總是微弱地亮著。

小夭好似能聽到相柳在譏嘲地說:“只是這樣,你就打算放棄了嗎?”

小夭忍不住想反唇相譏:什么叫就這樣?你若被人打得像篩子一樣,全身上下都漏風,想不放棄也得放棄。

她真的沒力氣了,就那一點點比風中燭火更微弱的心跳都已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即使有另一顆心臟的牽引鼓勵,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微弱。

突然,源源不絕的靈力輸入進來,讓那點微弱的心跳能繼續(xù)。

她聽不到、看不見、什么都感受不到,可是她覺得難過,因為那些靈力是那么傷心絕望。連靈力都在哭泣,小夭實在想不出來這些靈力的主人該是多么傷心絕望。

小夭想看看究竟是誰在難過,卻實在沒有力氣,只能隨著另一顆心臟的牽引,把自己慢慢鎖了起來,就如一朵鮮花從盛放變回花骨朵,又從花骨朵變回一顆種子,藏進了土壤中。等待嚴冬過去,春天來臨。

小夭看不見、聽不到、感受不到,卻又有意識,十分痛苦。

就像是睡覺,如果真睡著了,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也無所謂,可是身體在沉睡,意識卻清醒,如同整個人被關在一個狹小的棺材中,埋入了漆黑的地下。清醒的沉睡,很難挨!

寂滅的黑暗中,時間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一切都成了永恒。

小夭不知道她在黑暗中已經待了多久,更不知道她還要待多久,她被困在了永恒中。小夭第一次知道永恒才是天下最恐怖的事,就好比,吃鴨脖子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可如果將吃鴨脖子變成了永恒,永遠都在吃,沒有終點,那么絕對不是享受,而是最恐怖的酷刑。

永恒的黑暗中,小夭覺得已經過了一百萬年。如果意識能自殺,她肯定會殺了自己的意識,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永遠如此,她甚至開始怨恨救了自己的人。

有一天,小夭突然能感覺到一點東西,好似有溫暖從外面流入她的身體,一點點驅除著冰涼。她貪婪地吸收著那些溫暖。

每隔一段日子,就會有溫暖流入。雖然等待很漫長,可因為等待的溫暖終會來到,那么即使漫長,也并不可怕。

一次又一次溫暖的流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心臟的跳動漸漸變得強勁了一些,就好似在微弱的燭火上加了個燈罩,燭火雖然仍不明亮,可至少不再像隨時會熄滅了。

有一次,當溫暖流入她的身體時,小夭再次感受到了另一顆心臟的跳動,她的心在歡呼,就好似遇見了老朋友。

小夭想笑:相柳,是你嗎?我為你療了那么多次傷,也終于輪到你回報我一次了。

一次又一次,小夭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只是覺得時間真是漫長??!

在寂滅的永恒黑暗中,相柳每次來給她療傷成了她唯一覺得自己還活著的時候,至少她能感受到另一顆心臟的跳動。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天,當溫暖慢慢地流入她的身體時,小夭突然覺得自己有了感覺,她能感受到有人在抱著她。

很奇怪,她聽不到、看不見,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可也許因為體內的蠱,兩顆心相連,她能模糊感受到他的動作。

他好像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然后他好像睡著了,在她身邊一動不動,小夭覺得困,也睡著了。

當小夭醒來時,相柳已經不在。

小夭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她再次感受到了相柳,就好像他回家了,先摸了摸她的額頭,跟她打招呼,之后他躺在了她身邊。

他又睡著了,小夭也睡著了。

因為相柳的離開和歸來,小夭不再覺得恐怖,因為一切不再是靜止的永恒,她能通過他感受到時間的流逝,感覺到變化。

每隔二三十天,相柳會給她療傷一次,療傷時,他們應該很親密,因為小夭覺得他緊緊地擁抱著自己,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他??善饺绽?,相柳并不會抱她,最多摸摸她的額頭臉頰。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夭只能估摸著至少過了很多年,因為相柳給她療傷了很多次,多得她已經記不住了。

漸漸地,小夭的感覺越來越清晰,當相柳擁抱著她時,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體溫,也開始清楚地意識到流入她身體的溫暖是什么,那應該是相柳的血液。和一般的血液不同,有著滾燙的溫度,每一滴血,像一團小火焰。小夭只能推測也許是相柳的本命精血。

相柳把自己的本命精血喂給她,但大概他全身都是毒,血液也是劇毒,所以他又必須再幫她把血液中蘊含的毒吸出來。

小夭知道蠱術中有一種方法,能用自己的命幫另一個人續(xù)命,如果相柳真的是用自己的命給她續(xù)命,她希望他真的有九條命,讓給她一條也不算太吃虧。

有一天,小夭突然聽到了聲音,很沉悶的一聲輕響,她急切地想再次驗證自己能聽到聲音了,可是相柳竟然是如此沉悶的一個人,整整一夜,他什么聲音都沒有發(fā)出。

小夭記得壓根兒睡不著,一個人在無聲地吶喊,可是怎么吶喊都沒用,身邊的人平靜地躺著,連呼吸聲都沒有。

早上,他要離開了,終于,又一聲沉悶的聲音傳來,好似什么東西緩緩合上的聲音。小夭既覺得是自己真的能聽到了,又覺得是自己太過想聽到而出現(xiàn)的幻覺。

小夭強撐著不休息,為了再聽到一些聲音??墒窍嗔呀洸辉冢闹芩兰?,沒有任何聲音。

直到晚上,終于又響起了一點聲音。相柳到了她身邊,摸了摸小夭的額頭,握住了她的手腕。小夭激動地想,她真的能聽到了,那一聲應該是開門的聲音,可小夭又覺得自己不像是躺在一個屋子里。

剛開始什么都聽不到時,覺得難受,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自己又能聽到了,小夭無比希望能聽到一些聲音,尤其是人的說話聲,她想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證明她仍活著,可相柳竟然一點聲音沒發(fā)出。

整整一夜,他又是一句話沒說。

清晨,相柳離開了。

一連好幾天,相柳沒有一句話。小夭悲憤且惡毒地想,難道這么多年中發(fā)生了什么事,相柳變成了啞巴?

又到了每月一次的療傷日。

相柳保住小夭,把自己的本命精血喂給小夭,用靈力把小夭的經脈全部游走了一遍,然后他咬破了小夭的脖子,把自己血液中帶的毒吸了出來。

等療傷結束,相柳并沒有立即放開小夭,而是依舊擁著她。

半晌后,相柳輕輕地放下了小夭,撫著小夭的臉頰說:“小夭,希望你醒后,不會恨我?!?

小夭在心里囔:不恨,不恨,保證不恨,只要你多說幾句話。

可是,相柳又沉默了。

小夭不禁恨恨地想:我恨你,我恨你!就算你救了我,我也要恨你!

小夭想聽見聲音,卻什么都聽不到,她晚上睡不好,白日生悶氣,整天都不開心。

相柳每日回來時,都會檢查小夭的身體,覺得這幾天,小夭無聲無息,看上去和以前一樣,可眉眼又好似不一樣。

相柳忽然想起了小夭以前的狡詐慧黠,總囔囔害怕寂寞,他對小夭說:“你是不是在海底躺悶了?”

小夭驚詫:我在海底?我竟然在海底?難怪她一直覺得自己好似漂浮在云朵中一般。

相柳說:“我?guī)闳ズI峡纯丛铝涟?!?

小夭歡呼雀躍:好啊,好啊!

相柳抱住小夭,像兩條魚兒一般,向上游去。

他們到了海綿,小夭感覺到海潮起伏,還有海風吹拂著她,她能聽到潮聲、風聲,小夭激動得想落淚。

相柳說道:“今夜是上弦月,像一把弓。每次滿月時,我都要給你療傷,不可能帶你來海上,我也好多年沒有看見過滿月了?!?

小夭心想,原來我沒有估計錯,他真的是每月給我療傷一次。聽說滿月時,妖族的妖力最強,大概正因為如此,相柳才選擇滿月時給她療傷。

相柳不再說話,只是靜擁著小夭,隨著海浪起伏,天上的月亮,靜靜地照拂著他們。

小夭舒服地睡著了。

相柳低頭看她,微微地笑了。

從那日之后,隔幾日,相柳就會帶小夭出去玩一次,有時候是海上,有時候是在海里。

相柳的話依舊很少,但會說幾句。也許因為小夭無聲無息、沒有表情、不能做任何反應,他的話也是東一句、西一句,想起什么就說什么。

月兒已經快圓,周圍浮著絲絲縷縷的云彩,乍一看像是給月兒鑲了花邊,相柳說道:“今晚的月亮有點像你的狌狌鏡,你偷偷記憶在狌狌鏡子里的往事……”

小夭簡直全身冒冷汗。

相柳停頓了好一會兒,淡淡說:“等你醒來后,必須消除?!?

小夭擦著冷汗說:只要你別發(fā)火,讓我毀了狌狌鏡都行!

有一次,他們碰上海底大渦流,像陸地上的龍卷風,卻比龍卷風更可怕。

相柳說:“我從奴隸死斗場逃出來時,滿身都是傷,差點死在渦流中,是義父救了我。那時,炎帝還健在,神農國還沒有滅亡,義父在神農國,是和祝融、蚩尤齊名的大將軍,他為了救我一個逃跑的妖奴,卻被我刺傷,可他毫不介意,看出我重傷難治,竟然以德報怨,給我傳授了療傷功法,他說要帶我去求炎帝醫(yī)治,可我不相信他,又逃了?!?

小夭很希望相柳再講一些他和共工之間的事,相柳卻沒有繼續(xù)講,帶著小夭避開了大渦流。

很久后,某一夜,相柳帶她去海上時,小夭感覺到一片又一片冰涼落在臉上。相柳拂去小夭臉頰上的雪:“下雪了。你見過的最美的雪在哪里?”

小夭想了想,肯定地說:在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極北之地,最恐怖,也最美麗!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飄下,落在了相柳身上。

相柳說:“極北之地的雪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雪。我為了逃避追殺,逃到了極北之地,一躲就是一百多年。極北之地的雪不僅救了我的命,還讓我心生感悟,從義父傳我的療傷功法中自創(chuàng)了一套修煉功法?!?

小夭想:難怪每次看相柳殺人都美得如雪花飛舞!

相柳笑了笑,說:“外人覺得我常穿白衣是因為奇怪癖好,其實,不過是想要活下去的一個習慣而已。在極北之地,白色是最容易藏匿的顏色?!?

相柳又不說話了。小夭心癢難耐,只能自己琢磨,他應該是遇見防風邶之后才決定離開。神農國滅后,共工落魄,親朋好友都離共工而去,某只九頭妖卻主動送上了門,也許一開始只是想了結一段恩情,可沒想到被共工看中,收為了義子。恩易償,情卻難還。

想到這里,小夭有些恨共工,卻覺得自己的恨實在莫名其妙,只能悶悶不樂地和自己生悶氣。

相柳撫她的眉眼:“你不高興嗎?難道不喜歡看雪?那我?guī)闳ズ@锿?。?

相柳帶著小夭沉入了海底。

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小夭感覺自己好像能感受到自己的腳了,她嘗試著動腳趾,卻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動,她也不可能叫相柳幫她看一看。可不管動沒動,小夭都覺得她的身體應該快要蘇醒了。

有一天,相柳回來時,沒有像以往一樣,摸摸她的額頭,而是一直凝視著她,小夭猜不透相柳在想什么,唯一能感覺到的是他在考慮什么,要做決定。

相柳抱起了小夭:“今夜是月圓之夜,我?guī)闳ネ嬉粫喊桑 ?

小夭不解,月圓之夜不是應該療傷嗎?

相柳帶著她四處閑逛,有時在大海中漫游,有時去海面上隨潮起潮落。

今夜的他和往日截然不同,話多了很多,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說話。

“那里有一只玳瑁,比你在清水鎮(zhèn)時睡的那張榻大,你若喜歡,日后可以用玳瑁做一張榻?!?

“一只魚怪,它的魚丹應該比你身上戴的那枚魚丹紫好,不過,你以后用不著這玩意兒了?!?

大海中傳來奇怪的聲音,既不像是樂器的樂音,也不像是人類的歌聲,那聲音比樂器的聲音更纏綿動情,比人類的歌聲更空靈純凈,美妙得簡直難以喻,是小夭平生聽到的最美妙的音樂。

相柳說:“鮫人又到發(fā)情期了,那是他們求偶的歌聲,據說是時間最美的歌聲,人族和神族都聽不到。也許你蘇醒后,能聽到?!?

相柳帶著小夭游逛了大半夜,才返回。

“小夭,你還記得涂山璟嗎?玟小六的葉十七。自你昏睡后,他也昏迷不醒,全靠靈藥續(xù)命,支撐到現(xiàn)在,已經再支撐不下去,他就快死了。”

璟、璟……小夭自己死時,都沒覺得難過。生命既有開始,自然有終結,開始不見得是喜悅,終結也不見得是悲傷,可現(xiàn)在,她覺得很難過,她不想璟死。

小夭努力地想動。

相柳問:“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會很傷心,恨我入骨?”

小夭在心里回答:我不要璟死,我也不會恨你。

相柳說:“今晚我要喚醒你了?!?

相柳把自己的本命精血喂給小夭,和以前不同,如果以前他的本命精血是溫暖的小火焰,能驅開小夭身體內死亡帶來的冰冷,那么今夜,他的精血就是熊熊熱火,在炙烤著小夭。它們在她體內亂沖亂撞,好似把她的身體炸裂成一片片,又一點點糅合在一起。

小夭喊不出、叫不出,身體在劇烈地顫抖。漸漸地,她的手能動了,他的腿能動了,終于,她痛苦地尖叫了一聲,所有神識融入身體,在極度的痛苦中昏死過去。

小夭醒來的一瞬,覺得陽光襲到她眼,她下意識地翻了個身,閉著眼睛接著睡。

突然,她睜開了眼睛,卻不敢相信,愣愣地發(fā)了會兒呆,緩緩把手舉起。

??!她真的能動了!

“相柳!”小夭立即翻身坐起,卻砰地一聲,撞到了什么,撞得腦袋疼。

沒有人回答他,只看到有一線陽光從外面射進來,小夭覺得自己好像在什么殼子里,她嘗試著用手去撐頭上的墻壁,墻壁像是花兒綻放一般,居然緩緩打開了。

一瞬間,小夭被陽光包圍。

只有被黑暗拘禁過的人才會明白這世間最普通的陽光是多么寶貴!陽光刺著她的眼睛,可她舍不得閉眼,迎著陽光幸福地站起,眼中浮起淚花,忍不住長嘯了幾聲。

待心情稍微平靜后,小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寬松的白色紗衣,站在一枚打開的大貝殼上,身周是無邊無際的蔚藍大海,海浪擊打在貝殼上,濺起了無數(shù)朵白色的浪花。

原來,這么多年,她一直被相柳放在一枚貝殼中沉睡,小夭不禁微笑,豈不是很像一粒藏在貝殼中的珍珠?

小夭把手攏在嘴邊,大聲叫:“相柳、相柳,你在哪里?我醒來了?!?

一直白玉金冠雕落下,相柳卻不在。

小夭摸了摸白雕的背:“毛球,你的主人呢?”

毛球扇扇翅膀,對著天空叫了一聲,好似在催促小夭上它的背。

小夭喜悅地問:“相柳讓你帶我去見他?”

毛球搖搖頭。

小夭遲疑地問:“相柳讓你送我回去嗎?”

毛球點了點頭。

不知道相柳是有事,還是刻意回避,反正他現(xiàn)在不想見她。小夭怔怔地站著,重獲光明的喜悅如同退潮時的潮汐一般,嘩嘩地消失了。

毛球啄小夭的手,催促小夭。

小夭爬到了白雕的背上,白雕立即騰空而起,向著中原飛去。

小夭俯瞰著蒼茫大海,看著一切如箭般向后飛掠,消失在她身后,心中滋味很是復雜。

第二日早上,白雕落在軹邑城外。小夭知道不少人認識相柳的坐騎,它只能送她到這里。

不知為何,小夭覺得無限心酸,猛地緊緊抱住了毛球的脖子,毛球不耐煩地動了動,卻沒有真正反抗,歪著頭,郁悶地忍受著。

小夭的頭埋在毛球的脖子上,眼淚一顆顆滾落,悄無聲息而來,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毛球的羽毛上。

毛球實在忍無可忍了,急促地鳴叫了一聲。

小夭抬起頭,眼角已無絲毫淚痕,她從毛球背上跳下,拍打了毛球的背一下:“回你主人身邊去吧!”

毛球快走了幾步,騰空而起。小夭仰著頭,一直目送著再也看不到它。

————

小夭進了軹邑城,看大街上熙來攮往,比以前更熱鬧繁華,放下心來。

她雇了輛馬車,坐在車內,聽到車外的人語聲,只覺親切可愛。

馬車到了小祝融府,小夭從馬車里躍下,守門的兩個小奴已是新面孔,并不認識她,管他們的小管家卻還是老面孔,他驚疑不定地看著小夭,小夭笑道:“不認識我了嗎?幫我先把車錢付了,然后趕緊去告訴馨悅,就說我來了?!?

小管事姐姐巴巴地說:“王姬?”

“是??!”

小管事立即打發(fā)人去付車錢,自己一轉身,用了靈力,一溜煙就消失不見。

不一會兒,馨悅狂奔了出來,沖到小夭面前:“小夭,真的是你嗎?”

小夭在她面前轉了個圈:“你看我像是別人變換的嗎?”

馨悅激動地抱住了她:“謝天謝地!”

小夭問:“我哥哥可好?”

馨悅道:“別的都還好,唯一掛慮的就是你?!?

小夭說:“本該先去神農山看哥哥,可我聽說璟病得很重,想先去青丘看看璟,你能陪我一塊兒去嗎?”

馨悅拽著她就往里走:“你來找我算是找對了,璟哥哥不在青丘,他就在這里?!?

小夭忙說:“你現(xiàn)在就帶我去看他?!?

馨悅一邊帶她往木樨園走,一邊說:“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璟哥哥會在梅花谷?”

小夭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那個人把梅花都變作梅花鏢射向我,然后我就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到了?!?

馨悅想起小夭當時的傷,仍舊覺得不寒而栗,她疼惜地拍拍小夭的手:“那些傷害你的人已經全被你哥哥處理了,他們不會再傷害你。”

小夭沉默不語。

到了木樨園,馨悅去敲門。

靜夜打開門,看到小夭,霎時愣住,呆呆地問:“王姬?”

“是我!”

靜夜猛地抓住小夭,用力把她往屋里拽,一邊拽,一邊已經淚滾滾而下。

馨悅詫異地斥道:“靜夜,你怎么對王姬如此無禮?”

小夭一邊被拽著走,一邊回頭對馨悅說:“這里的事情交給我處理,你給顓頊遞個消息,就說我回來了。”

馨悅也想到,小夭突然歸來,她的確要處理一堆事情,她道:“那好,你先在璟這里呆著,若有事,打發(fā)人來叫我?!?

“好!反正我不會和你客氣的!”

馨悅笑著點點頭,轉身離開了。也許因為神族的壽命長,連親人間都常常幾十年、上百年才見一次面,所以即使幾十年沒有見小夭,也不覺得生疏。

靜夜似乎怕小夭又消失不見,一直緊緊地抓著小夭。

她帶小夭來到一片木樨林中,林中單蓋了一座大木屋,整個屋子都用的是玉山桃木,走進桃木屋,屋內還種滿了各種靈氣濃郁的奇花異草,組成了一個精妙的陣法,把靈氣往陣眼匯聚。陣眼處,放著一張用上等歸墟水晶雕刻而成的晶榻,璟正靜靜地躺在榻上。

小夭走到塌旁坐下,細細看璟,他身體枯瘦,臉色蒼白。

靜夜說:“前前后后已經有數(shù)位大醫(yī)師來看過公子,都說哀傷過度,心神驟散,五內俱傷,自絕生機?!?

小夭拿起了璟的手腕,為他把脈。

靜夜哽咽道:“為了給公子續(xù)命,太夫人已經想盡一切辦法,都請求了俊帝陛下允許公子進入圣地歸墟的水眼養(yǎng)病,可公子一離開木樨園反而會病情惡化,在充盈的靈氣都沒有用。王姬,求求您,救救公子吧!”

靜夜跪倒在小夭面前,碰碰磕頭。

小夭納悶地說:“的確如醫(yī)師所說,璟是自己在求死。發(fā)生了什么事?他竟然傷心到不愿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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