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野從小就沒有媽媽。
而他的爸爸,對他來說‘恐懼’兩個字,都不足夠形容。
在蕭野眼里,蕭強東高大得像一個巨人,可以輕松拆掉他的骨頭。
而他的庇護港,除了暗無天日的衣柜,還有他的爺爺奶奶。
五年前的春天,蕭野的爺爺走了。
三年前的冬天,蕭野的奶奶出事。
那時,蕭野剛過完14歲生日。
蕭野的奶奶躺在醫(yī)院還沒脫離危險,蕭強東就搜刮了家里值錢的東西,不見人影。
那是蕭野最難的日子,什么都不懂的他,被突然要求撐起這個家,照顧全身癱瘓的老人。
這樣,他也熬下來了。
他右手套上手套,探進被子里。
好一會兒,伸出來,把手套裹著扔到廁所的垃圾桶。
蕭野打了一盆熱水回房間,打開旁邊的暖爐對著老人,然后解開老人衣衫,先是檢查已經(jīng)結(jié)痂的褥瘡,再給她擦身子。
蕭野自然的跟老人聊天:“奶奶,你最近有些上火是不是?”
老人睜著眼睛,眼珠很渾濁,臉上肌肉微微跳動,發(fā)出‘嗚嗚嗚’的聲音。
蕭野:“這兩天我給你泡點下火的茶,你就不會那么難受了?!?
蕭野轉(zhuǎn)身清洗一下毛巾:“對了,剛才住對門那個阿姨叫我晚上過去吃飯?!?
那小不點怎么說的來著?
說她們母女明天要回老家,今晚算是年夜飯,叫他過去一起吃。
他還沒回應(yīng),那個小不點就跑了。
像是不合格的傳話機器。
蕭野給老人擦完身子,穿好衣服:“你說人家家里過年,我去干什么?”
他語氣有些好笑。
他將床上的老人半翻身,握著她的腿給她活動肌肉。
他問:“奶奶,我們多久沒吃過年夜飯了?”
他自己回答:“三年了。”
又自我糾正:“不對,今年也吃不上,算四年了。”
老人出事那年,跨年是在醫(yī)院度過的。
自意外發(fā)生后,老人無法自主進食。
自然就再也沒吃過年夜飯。
整套流程下來,蕭野給老人蓋上被子,移開暖爐。
他自個兒去洗了個澡,然后坐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用毛巾擦拭頭發(fā),動作暴力。
電視頻道調(diào)了兩圈,他放下遙控器。
頭發(fā)差不多干了,毛巾扔在旁邊。
他時不時看一眼窗外。
冬天,六點,天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黑了。
六點半,夜幕降臨,遠處的路燈亮起。
蕭野摸到遙控器,關(guān)掉電視,走到冰箱面前。
他想看看家里還有什么,隨便對付兩口。
突然。
“咚咚咚——”軟綿綿的敲門聲。
他徑直走過去,用手抓了抓頭發(fā),打開門。
許之夏仰著頭,利落的兩個字:“走吧。”
說完,撇開視線就轉(zhuǎn)身。
許之夏走到自家門前,看蕭野沒跟過來,眨巴一下眼睛提醒:“菜做好了。”
安靜兩秒。
蕭野出門,反手閉上門。
蕭野是第一次到許之夏家。
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收拾得井井有條。
眼里的一切都不意外。
好像她們家不需要親眼所見,光是猜就應(yīng)該是這樣。
跟他是天壤之別。
因為是過年,還很有過年的氣氛。
房門前和窗戶前都掛著紅色的連串小燈籠,窗戶上貼著窗花,桌上擺著水果和花生……
方晴用毛巾捧著一個大瓷碗從廚房出來:“酸菜魚好了!夏夏,快去拿筷子,準(zhǔn)備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