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毫無征兆的大雨降臨在了府城。
大雨瓢潑,雨勢之大,依萍見了都要直呼內行。
持續(xù)了一日的大雨直到入夜,伴隨著電閃雷鳴,刑部左侍郎刁文俊到達府城。
一身甲胄,身后三百折沖府將士,隊伍中間是二十六臺囚車。
北城門三里處,無數(shù)被淋的和落湯雞似的府城官員、鄉(xiāng)紳、讀書人,恭迎左侍郎大人的到來。
最前方的高頭大馬上,刁文俊仿佛一個征戰(zhàn)沙場的將軍,微瞇的雙眼掃視了一圈所有人,嘴里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入城。
閃電劃過,照亮了刁文俊那剛毅的面龐,雷聲轟鳴。
刁文俊來遲了,比所有人預想的時間都要遲。
因為剿匪。
剿匪的事,不歸刑部管,歸州城與府城管。
不該剿匪的刑部侍郎,帶著不該抓賊的折沖府將士,入山進林,連剿七處匪巢,殺賊千人,活捉賊首二十六人。
刁文俊入城了,押送囚車的折沖府將士沒有入城,停留在了城外。
囚車被打開,二十六個賊首反綁雙手跪在地上。
刀光閃過,二十六顆人頭落在了地上,血水被雨水沖刷著,城中官吏、鄉(xiāng)紳、讀書人,不知有多少被嚇的肝膽俱裂。
這就是刑部左侍郎刁文俊,入城第一件事,殺人。
沒人知道刁文俊是什么意思,人們只知道原本有些意思的府城達官貴人,不敢再有什么意思了。
雖是刑部侍郎,也是文臣,卻穿甲胄,入城第一件事就是殺人,騎著馬直奔衙署。
下馬,卸甲,穿著濕漉漉的里衣,刁文俊背著雙手,就站在公堂屋檐下。
左侍郎大人站在屋檐下,沒有進入正堂。
一群官吏只能躬身站在雨中,施禮。
像是下馬威,就是下馬威,不知何意的下馬威。
一刻鐘,足足一刻鐘,數(shù)十名官吏從里到外濕透了,刁文俊終于說話了。
刑部左侍郎大人,不但說話了,還笑了。
“哎呀呀,雨勢漸大,夜色漸深,怎地都站在這里造這苦楚,又未當差,何須迎接本官,快,快快回府喝一碗姜湯暖暖身子,莫要害了病,都散了吧,散去?!?
府衙官吏抬起頭,面容有些茫然。
刁文俊又是哈哈一笑,轉過身,進入了正堂。
所有人都看向了方云師,鬧不清楚這位刑部左侍郎大人是個什么意思。
方云師面色陰晴不定。
按道理、按流程、按規(guī)矩,甭管按什么,京中高官到了府城,地方官員迎接,然后大家相互客氣。
作為東道主的地方官員設宴,品級最高的幾個官員和城中最有地位的鄉(xiāng)紳們作陪,喝喝酒嘮嘮嗑,摸摸舞女唱唱歌,之后的事情都好辦了。
結果這刁文俊,入城不提前通知也就罷了,還殺人,殺人也就算了,故意站在屋檐下,讓一群地方官員淋的和什么似的。
說他對地方官員不滿吧,人家沒訓斥。
說對地方官員沒意見吧,連殺人帶讓人淋雨的,著實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怎么說也是如今府城名義上的最高官員,方云師只能邁步走進了正堂中。
只是進了正堂后,方云師臉上閃過一絲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