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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驚蟄帶著肖馳到了燕市當下最熱鬧的商場,拿起衣服就朝肖馳比,試都不試就讓人包起來,哪件貴就買哪件。貨架都快給他們掃空了,連商場的管理都被驚動到場。從外套到毛衣,乃至襯衫鞋襪,最后聚集起來包裝袋連肖馳車里都塞不下,夠他穿過燕市的冬天了。
肖馳本來還有些生氣,但后頭被他哄了一路,裝出的臭臉里內(nèi)容就更多是情趣了。
他從小性格就內(nèi)斂,同父母親人都很少表現(xiàn)出幼稚的一面,有生以來第一次嘗到撒嬌的滋味,險些被林驚蟄慣得找不著北了。一路看見什么要什么,連平常根本不會帶的帽子都要買兩頂,看著林驚蟄跟人去付錢,還偏偏要裝得一臉平靜,其實捏著對方被掏得干干凈凈的錢包心里都要樂化了。
但這么容易就被糊弄過去可怎么行!
肖馳到家仍是滿臉的不高興,氣哼哼的,飯也不做,洗完澡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濕卷發(fā)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看《江湖傳奇》。
林驚蟄這下是真頭痛了,拿著那幾件皮衣就想著怎么快點收起來,免得被對方看到又發(fā)瘋。
肖馳的余光處卻時刻注意著他的動靜,見他拿著罪證要離開,趕忙清了清嗓子阻止:“過來!”
“好好好好好。”林驚蟄頭一次那么聽他的話,放平常聽到這種頤指氣使的語氣非把他揍地上不可。
肖馳盯著那三件衣服,一模一樣的款式一模一樣的材料一模一樣的尺碼,他只看一個部分,就敏銳辨認出了自己的那一件,從林驚蟄手中抽了出來。
林驚蟄看了會兒他的臉色,抱著其他幾件衣服朝他懷里坐。
肖馳臭著臉把那兩件衣服拎出來丟開,然后火熱的胳膊一橫,摟著腰將他拉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林驚蟄親親他的臉:“高興了吧?”
肖馳配合地把臉湊上去給他親:“不高興?!?
“還不高興啊?”林驚蟄發(fā)愁地問,“那怎么辦?我把這幾件衣服扔掉好了?!?
他說著手就朝肖馳拿著的皮衣伸,被肖馳敏銳地躲了過去。帶著笑的眼睛凝視著對方板得死緊出現(xiàn)在公司一定會引發(fā)騷動的臭臉,林驚蟄嘴角的弧度都快壓不住了:“不丟么?丟了我再給你買?!?
你買的是你買的,我憑什么丟啊,丟也不該丟我的!肖馳與他對視著,過了一會兒嚴肅地開口問:“除了高勝和周海棠……”
林驚蟄趴在他懷里:“嗯?”
“這衣服還有誰有?”
林驚蟄抬手用兩根手指捻了捻對方濕潤的發(fā)絲,手指溫柔地撩撥入內(nèi),梳理了一把:“就鄧麥那還有一件,我過年一起買的,其他真沒了。”
肖馳蠻不講理地要求道:“拿回來?!?
林驚蟄哭笑不得地連連點頭:“好好好好好?!?
而后又親自拿著吹風機,將肖馳那一腦袋濕漉漉的頭發(fā)給吹干了,中途被摁在沙發(fā)上,硬是弄了一回。
肖馳借著這個由頭簡直為所欲為,把以前林驚蟄不同意的體位玩兒了個遍,第二天早晨起床之后神清氣爽,嘗到了甜頭,還想作妖。
林驚蟄一腳將他從床上踹了下去,然后拖著疲憊的身體蒙頭大睡。
肖馳:“……”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當它至少來臨過!
肖馳從地上爬起來,將林驚蟄睡到掛在床沿的大腿塞回被窩,順便摸了摸,然后就像以往每天做的那樣拖地燒早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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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驚蟄早上剛到公司便接到商場打來的送貨電話,好容易安排對方和物業(yè)對接上,史南星便緊隨其后冒出頭來。
史南星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消息:“林總,聽說您和肖總鬧了點矛盾?”
矛盾?林驚蟄不由回想起前一天哄勸肖馳的情景來。這種相處方式于他和肖馳而都是充滿了新奇的,他昨天也只是剛開始慌亂了一會兒,后頭便都沉浸在了如何才能逗肖馳開心的樂趣里。他同樣能看出后來肖馳不是真的生氣,但仍舊配合著對方以委屈找場子為由各種蠻不講理的各種要求。說起來也有病,他居然覺得很好玩。
發(fā)自內(nèi)心的。
但偶爾來那么一次就好啦,小作怡情,大作傷身,可不能天天這樣。
林驚蟄心里美滋滋,但面對史南星這種充滿未知的試探,嘴上卻平靜地打太極:“史總從誰那里聽說的?祁總那兒么?”
這有祁凱什么事兒?史南星沒朝這個問題的深處想:“外頭都傳遍了,說有人看到您和肖總在外頭起了點爭執(zhí),最后還不歡而散。”
林驚蟄心說燕市的商場圈子里真是沒有秘密啊,昨天就那么拉扯兩下今天就全都知道了,奇怪的是他和肖馳的真正關(guān)系怎么卻到現(xiàn)在都還沒曝光?索性直接承認了,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是在一些認知上出現(xiàn)了矛盾?!?
史南星心頭一喜,口中卻假惺惺地關(guān)懷:“不會是因為二中路那個商場招商的原因吧?您不知道,我聽到這事兒之后可不安了,要真是為的這個,齊清他造孽就真造大了?!?
林驚蟄聽他說話時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句“四風廣場”,又在后頭綴上“10%”,最后在“10%”外圍畫了個圈。
“您別多想,商場上的事兒,哪能說得那么明白呢?”林驚蟄沒有正面回答,只頓了頓之后接著道,“最近合適的話,還得麻煩您幫忙約tobr的負責人出來再和我見個面?!?
成了!
史南星掛斷電話,視線深沉,渾身都散發(fā)出高深莫測的氣息。
昨兒林驚蟄和肖馳離得太遠了,停車場空空蕩蕩,周圍又沒什么耳目,他不能靠近也不敢靠近,因此并不清楚那兩人爭執(zhí)的內(nèi)容是什么。但綜合了自己親眼所見的內(nèi)容和從林驚蟄這旁敲側(cè)擊到的信息,他差不多可以認定,百分之八十就是為了二中路商場經(jīng)營理念上的糾紛了。
這種不同理念的碰撞在商場上并不鮮見,鬧得嚴重些,說不準就會成為雙方合作破裂的號角。這倆人的矛盾肯定不會小,否則就肖馳那種在外應(yīng)對任何事情都波瀾不驚的沉穩(wěn)個性,絕不會容許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就跟人拉拉扯扯地糾纏不清。
林驚蟄掛斷電話,琢磨了一下,想象還是讓人將鄧麥叫進了辦公室里。
鄧麥正忙著工作呢,以為出了什么要緊的事情,立刻放下項目組才開到一半的會議趕到了辦公室:“林哥,出什么事兒了?”
辦公桌后頭的林驚蟄一臉肅容地看著他。
鄧麥少見他這個模樣,越發(fā)的緊張起來,忍不住便開始胡思亂想,心說莫非是咱們公司要破產(chǎn)了?
林驚蟄在他紛雜的猜測中清了清嗓子,鄭重地開了口:“鄧麥啊,去年過年,我給你買了件皮外套,你還收著么?”
鄧麥聽得微微一愣,想了想才不明所以地點頭:“收著呢,怎么了?”
林驚蟄似乎是松了口氣,臉上帶出了笑容:“別收著了,這幾天在家找找,拿公司還給我吧。”
鄧麥有那么幾秒鐘的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費解地撓了撓后腦勺:“……為……為什么?”
林驚蟄也覺得自己的這個要求很神經(jīng)病,但具體原因他和鄧麥說不清,因此胡亂編了個理由:“最近沒衣服穿,拿來套套?!?
鄧麥一臉問號地被打發(fā)出去了,林驚蟄窩在椅子里甜蜜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家里那個愛吃醋的小磨人精,撒起嬌來真是讓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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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br的格朗先生沒幾日便被史南星約了出來,林驚蟄親自與他會面。
史南星在當中調(diào)停,格朗先生到場之前他還拿著四風廣場簽給tobr的意向書滿臉誠摯地諄諄教導(dǎo):“咱們國內(nèi)現(xiàn)在的形式是真的不行,落于人后太多了,你真的要搞清楚立場問題,現(xiàn)在不是商場占據(jù)上風,是tobr占據(jù)上風。燕市現(xiàn)在在建的商場那么多,光只城北就有好幾個,齊清告訴我四風廣場的招商管理層此前開了很多會,他們對tobr勢在必得,你可不要掉以輕心?!?
“媽的?!绷煮@蟄的表情有一點陰郁,片刻后又帶上些感激:“史總,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史南星嘆了口氣:“先前還是我牽線讓你跟齊清和解的,現(xiàn)在出了這種事情,真是面上無光?!?
林驚蟄趕忙安慰他:“齊清地產(chǎn)做的事情,跟您有什么關(guān)系?”
史南星飽含歉意,又問:“不過談意向那么嚴重的飯局,林總您真的不通知一聲肖總么?我聽說二中路的商場是你們一起合作的。”
林驚蟄擺了擺手,“商場在建部分是迅馳地產(chǎn)負責的范疇,建成之后的招商和經(jīng)營就全歸我們管理了,他有什么可到到場的?”
史南星問:“畢竟招商紅利上的讓步涉及到雙方利益,肖總那么專·權(quán)的人,什么事兒都愛獨攬大權(quán),對您不會有意見么?”
林驚蟄只嗤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往后的一餐飯,有史南星在當中調(diào)停,tobr那位名叫格朗的負責人態(tài)度也和緩不少,只說燕市現(xiàn)如今的眾多商場里綜合樓不論位置還是規(guī)模都仍是tobr市場調(diào)研部里最心儀的一處選擇,只要林驚蟄能在招商紅利上能再做些讓步,索性他們跟四風廣場的約尚未簽訂,還可以臨時更換簽約方。
他雖說講的只是再做“些”讓步,但后續(xù)提出來的許多條約卻比照著四風廣場的條目,顯然就是獅子大開口。林驚蟄氣得整餐飯面色鐵青,起身離席了好幾次,還是史南星每次追出來,好說歹說將他勸回包廂里。
史南星倒明顯是站在他這邊的,時常出聲為他發(fā),駁斥格朗的念頭不切實際。
最終雙方糾纏得精疲力竭,才從各自的標準里退讓出了互相都能接受的部分。
一餐飯史南星老好人似的頻頻想要活躍氣氛,林驚蟄卻滴酒未沾,雙方談妥后似乎一秒鐘都不想在這里做下去了,立刻起身告辭。
“林總留步?!备窭屎褪纺闲菍ι涎凵?,卻起身叫住他,“既然大家都已經(jīng)談妥,咱們不如明天就簽約吧?”
林驚蟄皺著眉頭,雖然隱隱散發(fā)出怒氣,眼神有些不解:“太趕了吧?”
“是這樣?!备窭式忉尩?,“我最近要回總公司一趟,這幾天無法盡快簽訂的話,過后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
林驚蟄明顯猶豫了,想了想還是道:“不行,我需要時間和招商部法務(wù)部的員工完善細則,明天太倉促了,這周五吧。”
格朗余光內(nèi)史南星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趕忙開口:“太遲了,我周三晚上就要離開了,必須在那之前?!?
林驚蟄雖然表情依然有禮而平靜,但情緒明顯有些不耐煩了,站在那想了一會兒后才道:“那就周三吧?!?
他說完這話,見格朗似乎還不滿意,眉頭便明顯地蹙起,語氣也帶上了煩躁:“您總得給我們一些準備的時間!簽約完畢后,始于地產(chǎn)會派專車將您送到機場的!”
格朗也不想徹底將他激怒,猶豫著目光朝旁邊瞥去,史南星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好吧?!彼@才終于松口。
林驚蟄迫不及待地走了,留下廂房里的兩個人和一桌幾乎沒動的酒菜。
史南星一臉溫和的表情在他離開之后迅速地收斂了,他拿筷子夾起一顆冷掉的蝦仁丟在口中,若有所思地咀嚼。
格朗喜不自勝地看著那張寫滿了細則的稿紙,想想又覺得好笑,問史南星:“您看到了嗎?剛才林總的臉色,我覺得他都已經(jīng)快被氣瘋了?!?
史南星哼笑一聲,回憶著林驚蟄剛才鐵青的,就連禮貌的微笑都無法遮掩完全的怒色,只覺得而這件事情應(yīng)當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了。但他仍十分謹慎,畢竟為了拉攏肖馳繼續(xù)接下來的布置,他可是要付出足足百分之十四風廣場股份的,因此為穩(wěn)妥起見,他仍舊想在林驚蟄同tobr的招商合約簽訂完畢之后再把好處給肖馳。
只是周三這個時間實在是太麻煩了,他跟肖馳先前說好的日子也在周三。
史南星心中隱隱有一些不安,他想著林驚蟄這邊既然已經(jīng)無法更改了,要不就推一推肖馳那邊的日期?但按照以往肖馳一板一眼的工作態(tài)度,這可能不太容易,因此他決心做好兩手準備,慎重地朝格朗叮囑:“你記著,周三在始于地產(chǎn)一定要時刻跟我保持聯(lián)系,簽約過程有任何問題,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