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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晚上,江葦踏著疲倦的步子,半醉的,蹣跚的,東倒西歪的走進了自己的小屋。一整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度過的,依稀仿佛,他曾游蕩過,大街小巷,他盲目的走了又走,幾乎走了一整天。腦子里,只是不斷的回蕩著婉琳對他說過的話:“……你別引誘珮柔了,她還是個小孩子呢!她也不會真心愛你的,她平日交往的,都是上流社會的大家子弟,她不過和你玩玩而已。你真和她出雙入對,你叫她怎么做人?她的朋友、父母、親戚都會看不起她了!你說吧,多少錢你肯放手?……“……如果你想娶珮柔,你的野心就太大了。她再無知,也不會嫁給一個工人!……我們家里,不允許出這種丑,丟這種人……他知道了,這就是珮柔的家庭,所以,珮柔不愿他在她家庭中露面,她也認為這是一種“恥辱”!和她的母親一樣,她也有那種根深柢固,對于他出身貧賤的鄙視!所以,他只能做她的地下情人!所以,她不愿和他出入公開場合!不愿帶他走入她的社交圈。所以,她總要掩飾他是一個工人的事實,“作家”,“作家”,“作家”!她要在她母親面前稱他為“作家”!“作家”就比“工人”高貴了?一個出賣勞力與技術(shù),一個出賣文字與思想,在天平上不是相當?shù)膯??偽君子,偽君子,都是一群偽君子!包括珮柔在?nèi)。

他是生氣了,憤怒了,受傷了。短短的一段拜訪,他已經(jīng)覺得自己被凌遲了,被宰割了。當他在大街小巷中無目的的行走與狂奔時,他腦子里就如萬馬奔騰般掠過許多思想,許多回憶。童年的坎坷,命運的折磨,貧困的壓迫……不能倒下去,不能倒下去,不能倒下去!要站起來,要奮斗,要努力,要力爭上游!他念書,他工作,他付出比任何一些年輕人更多的掙扎,遭遇過無數(shù)的打擊。他畢竟沒有倒下去。但是,為什么要遇到珮柔?為什么偏偏遇到珮柔?她說對了,他應(yīng)該找一個和他一樣經(jīng)過風浪和打擊的女孩,那么,這女孩最起碼不會以他為恥辱,最起碼不會鄙視他,傷害他!

人類最不能受傷害的是感情和自尊,人類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感情與自尊。江葦,他被擊倒了,生平第一次,他被擊倒了?;蛘撸捎诮?jīng)過了太多的折磨,他的驕傲就比一般人更強烈,他驕傲自己沒被命運所打倒,他驕傲自己沒有墮落,沒有毀滅,他驕傲自己站得穩(wěn),站得直??墒?,現(xiàn)在,他還有什么驕傲?他以為他得到了一個了解他、欣賞他、愛他的女孩子,他把全心靈的熱情都傾注在這女孩的身上??墒?,她帶給了他什么?一星期不露面,一星期刻骨的相思,她可曾重視過?他必須闖上去,必須找到她——然后,他找到了一份世界上最最殘忍的現(xiàn)實,江葦,江葦,你不是風浪里挺立的巨石,你只是一棵被踐踏的、卑微的小草,你配不上那朵暖室里培育著的、高貴的花朵,江葦,江葦,你醒醒吧!睜開眼睛來,認清楚你自己,認清楚這個世界!

他充滿了仇恨,他恨這世界,他恨那個高貴的家庭,他恨珮柔父母,他也恨珮柔!他更恨他自己!他全恨,恨不得把地球打碎,恨不得殺人放火。但是,他沒有打碎地球,也沒有殺人放火,只是走進一家小飯店,把自己灌得半醉。

現(xiàn)在,他回到了“家里”,回到了他的“小木屋”里。

一進門,他就怔住了。珮柔正坐在他的書桌前面,頭伏在書桌上,一動也不動。猛然間,他的心狂跳起來,一個念頭像閃電般從他腦海里掠過:她自殺了!他撲過去,酒醒了一大半,抓住珮柔的肩膀,他瘋狂的搖撼她,一疊連聲的喊著:“珮柔!珮柔!珮柔!”

珮柔一動,睜開眼睛來。天!她沒事,她只是太疲倦而睡著了。江葦松出一口長氣來,一旦擔憂消失,他的怒火和仇恨就又抬頭了,他瞪著她:

“你來干什么?你不怕我這簡陋的房子玷污了你高貴的身子嗎?你不怕我這個下等人影響了你上流社會的清高嗎?你來干什么?”珮柔軟弱的,精神恍惚的望著他。她已經(jīng)在這間小房子里等了他一整天,她哭過,擔憂過,顫栗過,祈禱過……一整天,她沒有吃一口東西,沒有喝一口水,只是瘋狂般的等待,等待,等待!等待得要發(fā)狂,等待得要發(fā)瘋,等待得要死去!她滿屋子兜圈子,她在心中反復(fù)呼喚著他的名字,她咬自己的手指、嘴唇,在稿紙上涂寫著亂七八糟的句子。最后,她太累了,太弱了,伏在桌子上,她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終于,他回來了!終于,她見到他了!可是,他在說些什么?她聽著那些句子,一時間,捉不住句子的意義,她只是恍恍惚惚的看著他。然后,她回過味來,她懂了,他在罵她,他在指責她!他在諷刺她!

“江葦,”她掙扎著,費力的和自己的軟弱及眼淚作戰(zhàn)?!罢埬悴灰鷼?,不要把對媽媽的怒氣遷怒到我身上!我來了,等了你一整天,我已經(jīng)放棄了我的家庭……”

“誰叫你來的?”江葦憤怒的嚷。完全失去了理智,完全口不擇:“誰請你來的?你高貴,你上流,你是千金之軀,你為什么跑到一個單身男人的房間里來?尤其,是一個下等人的房里?為什么?你難道不知羞恥嗎?你難道不顧身分嗎?”

珮柔呆了,昏了,震驚而顫栗了。她瞪視著江葦,那惡狠狠的眼睛,那兇暴的神情,那殘忍的語句,那撲鼻而來的酒氣……這是江葦嗎?這是她刻骨銘心般愛著的江葦嗎?這是她拋棄家庭,背叛父母,追到這兒來投奔的男人嗎?她的嘴唇抖顫著,站起身來,她軟弱的扶著椅子:

“江葦!”她重重的抽著氣:“你不要欺侮人,你不要這樣沒良心……“良心?”江葦對她大吼了一句:“良心是什么東西!良心值多少錢一斤?我沒良心,你有良心!你拿我當玩具,當你的消遣品?你有的是高貴的男朋友,我只是你生活上的調(diào)劑品!你看不起我,你認為我卑賤,見不得人,只能藏在你生活的陰影里……“江葦!”她喘著氣,淚水終于奪眶而出,沿著面頰奔流?!拔沂裁磿r候看不起你?我什么時候認為你卑賤,見不得人?我什么時候把你當消遣品?如果我除了你還有別的男朋友,讓我不得好死!”“用不著發(fā)誓,”他冷酷的搖頭?!坝貌恢l(fā)誓!高貴的小姐,你來錯地方了,你走錯房間了!你離開吧,回到你那豪華的、上流的家庭里去!去找一個配得上你的大家子弟!去吧!馬上去!”珮柔驚愕的凝視著他,又急,又氣,又悲,又怒,又傷心,又絕望……她的手握緊了椅背,椅子上有一根突出的釘子,她不管,她抓緊那釘子,讓它深陷進她的肌肉里,血慢慢的沁了出來,那疼痛的感覺一直刺進她內(nèi)心深處,她的江葦!她的江葦只是個血淋淋的劊子手!只為了在母親那兒受了氣,他就不惜把她剁成碎片!她終于大聲的叫了出來:

“江葦!我認得你了!我認得你了!我總算認得你了!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混蛋!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禽獸!你這個卑鄙下流的……”“啪!”的一聲,江葦重重的抽了她一個耳光,她站立不住,踉蹌著連退了兩三步,一直退到墻邊,靠在墻上,眼淚像雨一般的滾下來,眼前的一切,完全是水霧中的影子,一片朦朧,一片模糊。耳中,仍然響著江葦?shù)穆曇?,那沉痛的、受傷的、憤怒的聲音:“我是人面獸心,我是卑鄙下流!你認清楚了,很好,很好!我白天去你家里討罵挨,晚上回自己家里,還要等著你來罵!我江葦,是倒了幾百輩子的楣?既然你已經(jīng)認清楚我了,既然連你都說我是人面獸心,卑鄙下流,”他大叫:“怪不得你母親會把我當成敲詐犯!”

不不!珮柔心里在喊著,在掙扎著。不不,江葦,我們不要這樣子,我們不要爭吵,不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想說那些話,打死我,我也不該說那些話。不不!江葦,我不是來罵你,我是來投奔你!不不,江葦,讓我們好好談,讓我們平心靜氣談……她心里在不斷的訴說??墒牵炖飬s吐不出一個字來。“很好,”江葦仍然在狂喊,憤怒、暴躁、而負傷的狂喊:“既然你已經(jīng)認清楚了我,我也已經(jīng)認清楚了你!賀珮柔,”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根本不值得我愛!你這個膚淺無知的闊小姐,你這個毫無思想,毫無深度的女人!你根本不值得我愛你!”珮柔張大了眼睛,淚已經(jīng)流盡了,再也沒有眼淚了。你!江葦,你這個殘忍的、殘忍的、殘忍的混蛋!她閉了閉眼睛,心里像在燃燒著一盆熊熊的火,這火將要把她燒成灰燼,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掙扎著說:

“我……我們算是白認識了一場!沒想到,我在這兒等了一整天,等來的是侮辱和耳光!生平,這是我第一次挨打,我不會待在這兒等第二次!”她提高了聲音:“讓開!我走了!永不再來了!”“沒有人留你!”他大吼著:“沒有人阻止你,也沒有人請你來……”她點點頭,走向門口,步履是歪斜不整的,他退向一邊,沒有攔阻的意思,她把手放在門柄上,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她心中像被刀剜一般的疼痛,這一去,不會再回來了,這一去,又將走向何方?家?家是已經(jīng)沒有了!愛情,愛情也沒有了。她跨出了門,夏夜的晚風迎面而來,小弄里的街燈冷冷的站著,四面渺無人影。她機械化的邁著步子,聽到關(guān)門的聲音在她身后砰然闔攏,她眼前一陣發(fā)黑,用手扶著電線桿,整日的饑餓、疲倦、悲痛,和絕望在一瞬間,像個大網(wǎng)一般對她當頭罩下,她身子一軟,倒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看珮柔走出去,江葦心里的怒火依然狂熾,但,她真走了,他像是整個人都被撕裂了,趕到門邊,他泄憤般的把門砰然關(guān)上。在狂怒與悲憤中,他走到桌子前面,一眼看到桌上的稿紙,被珮柔涂了個亂七八糟,他拿起稿紙,正想撕掉,卻本能念到了上面橫七豎八寫著的句子:

“江葦,我愛你,江葦,我愛你,江葦,我愛你,江葦,我愛你……”幾百個江葦,幾百個我愛你,他拿著稿紙,頭昏目眩,冷汗從額上滾滾而下,用手扶著椅子,他搖搖頭,想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椅背上是潮濕的,他攤開手心,一手的血!她自殺了!她割了腕!他的心狂跳,再也沒有思考的余地,再也沒有猶豫的心情,他狂奔到門口,打開大門,他大喊:

“珮柔!珮柔!珮……”

他的聲音停了,因為,他一眼看到了珮柔,倒在距離門口幾步路的電線桿下。他的心猛然一下子沉進了地底,冷汗從背脊上直冒出來。他趕過去,俯下身子,他把她一把從地上抱了起來,街燈那昏黃的、暗淡的光線,投在她的臉上,她雙目緊闔著,面頰上毫無血色。他顫抖了,驚嚇了,覺得自己整個人已經(jīng)被撕成了碎片,磨成了粉,燒成了灰,痛楚從他心中往外擴散。一剎那間,他簡直不知道心之所之,身之所在?!矮樔?!珮柔!珮柔?!彼麊÷暤蛦荆稍谒麘牙?,顯得那樣小,那樣柔弱,那慘白的面頰被地上的泥土弄臟了。他咬緊了嘴唇,上帝,讓她好好的,老天,讓她好好的,只要她醒過來,他什么都肯做,他愿意為她死!他抱著她,一步步走回小屋里,把她平放在床上,他立即去檢查她手上的傷口,那傷口又深又長,顯然當她踉蹌后退時,那釘子已整個劃過了她的皮膚,那傷口從手心一直延長到手指,一條深深的血痕。他抽了口冷氣,閉上眼睛,覺得五臟六腑都翻攪著,劇烈的抽痛著,一直抽痛到他的四肢。他仆下身子,把嘴唇壓在她的唇上,那嘴唇如此冷冰冰的,他驚跳起來,她死了!他想,用手試試她的鼻息,哦,上帝,她還活著。上帝!讓她好好的吧!奔進洗手間,他弄了一條冷毛巾來,把毛巾壓在她額上,他撲打她的面頰,掐她的人中,然后,他開始發(fā)瘋般的呼喚她的名字:“珮柔!珮柔!珮柔!請你醒過來,珮柔!求你醒過來!只要你醒過來,我發(fā)誓永遠不再和你發(fā)脾氣,我要照顧你,愛護你,一直到老,到死,珮柔,你醒醒吧,你醒醒吧,你醒來罵人打人都可以,只要你醒來!”

她躺在那兒,毫無動靜,毫無生氣。他甩甩頭,不行!自己必須冷靜下來,只有冷靜下來,才知道現(xiàn)在該怎么辦?他默然片刻,然后,他發(fā)現(xiàn)她手上的傷口還在滴血,而且,那傷口上面沾滿了泥土。不行!如果不消毒,一定會發(fā)炎,家里竟連消炎粉都沒有,他跺腳,用手重重的敲著自己的腦袋。于是,他想起浴室里有一瓶碘酒。不管了,碘酒最起碼可以消毒,他奔進去找到了碘酒和藥棉,走到床邊,他跪在床前面,把她的手平放在床上,然后,用整瓶碘酒倒上去,他這樣一蠻干,那碘酒在傷口所引起的燒灼般的痛楚,竟把珮柔弄醒了,她呻吟著,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掙扎的低喊:

“不要!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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