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平安頂著豬頭臉去內(nèi)武堂，獲得了小太監(jiān)們各種關懷、慰問。

小桌子捂著胸口，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那張大餅臉竟也有幾分紅腫：“安公公您這模樣，讓咱家心疼的厲害……”

話音未落。

其他太監(jiān)們作鳥獸散，小桌子背對著門口，眼淚霎時止住，泥鰍似的滑回座位。

周公公身形飄忽，帶起幾道殘影，轉(zhuǎn)眼落在李平安身邊，渾濁凹陷的眼眸，綻放出危險的光芒。

“小安子，你這臉是怎么回事？”

“回公公的話……”

李平安嘴唇艱難蠕動，說話聲含糊不清：“咱學規(guī)矩……沒學好。”

周公公盯著淤青遍布的臉打量許久，露出幾分嫌惡之色，尖細嗓音擠出兩個字。

“蠢貨?！?

李平安一只眼腫得睜不開，另一只尚能視物的眼睛里滿是哀求：“公公，咱定會用心學規(guī)矩?！?

周公公不予理會，翻開《蓮花寶典》念誦。

“……一念清凈，下照靈臺，氣納紫府，神返真胎！”

許是心情不佳，又或者有其他事，草草領讀兩遍便拂袖而去，留下眾人自行參悟。

晌午吃飯時。

由于臉頰腫脹的厲害，嘴巴只能微微張開一條縫，李平安盛了碗稀粥小口啜飲。

白面饃饃的香氣，一個勁兒的往鼻子里鉆。

李平安心中怨念升騰，每少吃一個白面饃饃，對周公公的恨意就深一分。

這世上，給咱家吃白面饃饃就是好人，反之便是十惡不赦的惡人！

噗通！

一道人影摔在李平安腳邊，骨碌碌打了幾個滾，抱著頭蜷著腿躲在飯桌底下。

李平安認出來，正是經(jīng)常受欺負的小海子。

幾個膀大腰圓的太監(jiān)圍上來，挽起袖子拳打腳踢，嘴里污穢語罵罵咧咧。

小海子任憑怎么打，都是悶聲不吭。

李平安默默換個位置吃飯，免得招惹麻煩，眼中沒有任何同情。

他吃過的苦頭，比小海子凄慘百倍，若挨打就能吃白面饃饃，恐怕尋常百姓等一輩子隊都挨不上。

何況同情與悲憫，最是廉價無用！

片刻后領頭太監(jiān)打累了，揮揮手說：“走了，明兒再來教訓這小子?！?

等人走遠了，小海子才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

小廣場。

許公公陰鷙的目光掃過所有人，見到李平安鼻青臉腫，嘴角微微翹起，扯著尖細嗓音說道。

“圣人說，溫故而知新。先掌嘴二十，咱家再教新規(guī)矩！”

太監(jiān)們不敢違抗命令，一邊掌嘴一邊計數(shù)。

李平安隱約覺得，許公公似是在針對自己，毫不猶豫的抬起手，用力抽向臉頰。

“奴婢該打一……”

本就腫脹的臉龐，泛起火灼般的劇痛，嘴里泛起新鮮的血腥味。

二十記耳光打完，李平安腦瓜子嗡嗡作響，雙耳轟鳴，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分不清東西南北。

許公公撫掌道：“不錯不錯，今兒咱家教你們走路?！?

眾人面露疑惑，下跪、磕頭、站規(guī)矩等禮儀需要學，走路誰都會，哪里還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