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妃,自然是后宮寵妃第一人。
皇帝荒淫,李妃一貫是由著他,便是圣上沾染臣婦,李妃也不過笑笑,甚至能干出圣上在帳中召幸臣子婦,她端坐殿外賞月影的事。
有回京郊秋獵,晉王剛巧撞上了一回,沒忍住問了幾句。
李妃笑眼里帶著譏誚,湊近在他耳邊道:“管他作甚,我多幾句嘴,說不準(zhǔn)把我扔出去讓人羞辱去,我那娘家一介商賈,自個兒也沒有皇后娘娘能讓圣上在前朝得用,多這嘴作甚,入了宮都是做玩意兒,旁人喊幾句娘娘要是真把自己當(dāng)了主子,可真是蠢出生天的王八,你瞧皇后,皇后管得了嘛,她疼得如珠如寶的小妹被圣上弄進(jìn)帳里,她就是氣地昏過去幾次,能攔得住一次嘛?且等著瞧罷,咱們這圣上的荒唐日子,還在后頭呢,哪一日馬上風(fēng)死了正好,屆時我兒子才……”
晉王不敢再聽下去,捂了把她的口,慌忙搖頭落荒而逃。
再之后,就是某一日,爭儲最激烈之時,那李貴妃,突然暴斃。
說是族中天生有瘋病,發(fā)了瘋了自縊而亡,晉王是偷偷去瞧了尸體,才知道是那齊王,李貴妃的兒子,親手勒死了她。
她一心盼著她兒子登基做皇帝,好讓她做了太后能自在幾分,回到從前想罵誰就罵誰的日子。
她自以為她在為著她的兒子茍且偷生,艱難度日。
哪里能想到,是她的兒子,以她為恥,親手勒死了她。
晉王本就軟蛋慫包一個,那時齊王有望爭得儲位,蕭璟又還年少瞧不出后來的勢頭,晉王可不知道這長子與嫡子,誰能入主東宮,又不愿給自己惹火上身,哪敢多嘴,自是把事埋在肚子里。
只是貴妃瘋癥自縊,入不得皇陵,皇后命人將其葬在了京城郊外。
晉王偶爾想起了,會去上炷香。
有會,撞見李家少家主的夫人,聽說是叫林湄音,替她婆母來給姑姑上香。
林湄音聰明得很,幾番交鋒下便清楚了晉王知道貴妃舊事和齊王身世。
晉王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都后怕,唯恐齊王來找自己麻煩,可不知怎的,許是林湄音并未告訴李家人也沒有告知齊王,又或者,是齊王根本不拿他當(dāng)回事,總之,晉王好端端地活到了現(xiàn)在。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自己都以為,再不會有人知道這些事。
誰曾想,今日突聽的蕭璟這一番話,可不嚇得三魂去了七魄。
自是一兩聲的否認(rèn)。
蕭璟低笑了聲,壓低了眉眼道:“皇叔,京中內(nèi)庫,曾經(jīng)遺失過一副先帝的親筆畫卷。那畫,在您府上罷?”
說到此處,晉王臉上霎時血色全無。
那畫……那畫……
太子年歲還輕,怎會知道那副舊畫的存在?
還是說太子掌政多年,手里的勢力已經(jīng)能將先帝朝的事查出來……
正當(dāng)晉王驚懼難當(dāng)之時,蕭璟抬手,拍了下他肩膀。
溫聲道:“皇叔,聽孤一句勸,帶著那幅畫入宮,把你知道的,都告訴父皇,說不準(zhǔn),父皇開恩,留你此身富貴榮華,否則,屆時長安城風(fēng)風(fēng)語傳出去,都知道父皇綠云壓頂,把幼弟當(dāng)親兒子養(yǎng)了幾十年,你這個父皇的弟弟還幫著先帝和李妃遮掩,父皇他聽聞流會如何處置呢?孤的父皇是什么人,皇叔同圣上共事多年,不會不明白罷?先帝已死,李妃已亡,他迫于孝道,再恨,也不過把李妃挖墳鞭尸罷了,倒是皇叔你這個瞞而不報的知情人,只怕是要讓圣上拿來泄憤了?!?
晉王聽得惶恐,白著臉訥訥道:“可我說了……我說了,齊王他會殺了我的……他連他親娘都敢殺……李妃為了他能當(dāng)皇帝做了多少……他連李妃都能殺了,焉能放過我……”
蕭璟聞笑意更濃,安撫地又拍了下晉王的肩頭。
“皇叔放心,您若應(yīng)下此事,有孤在,必定?;适逍悦鼰o虞,讓您富貴榮華一如從前?!?
“可您若不應(yīng),只怕等不得齊王殺您,今日,您就不能活著出東宮殿門。”
“方才您喝的茶水里,放了十日散。事成,十日之后,孤會讓人送上解藥,事不成,第十一日,您毒發(fā)身亡,孤也只好為皇叔收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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