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爭氣些,她不能給母親再添麻煩。
可明珠-->>,還這樣小。
她從小被云喬嬌慣,無憂無慮地長大,從來天真爛漫。
如今猝然遭逢劇變,已經(jīng)很努力很努力讓自己好好的了。
可還是會在有些時候,控制不住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是太子的親生孩子,在面對太子面對皇后時,行事總難免有些小心謹(jǐn)慎。
她不喜歡這樣,可她只能這樣。
暴雨雷鳴中,那轟隆隆的雷雨聲,炸得人心煩,也讓明珠做了場很可怕的夢,心緒更難控制。
忍不住的,對著伺候的下人發(fā)脾氣。
她其實知道,旁的下人在知道她并非蕭璟親生后,對她都是若有若無的輕賤慢待。
只有這個從前救過她的內(nèi)侍,依然很上心地照顧她,對她很好。
也只有對著這個內(nèi)侍,她發(fā)脾氣時,不怕被人背地里議論鄙夷。
明珠抽了抽鼻子,低聲道了句:“對不起,我不該發(fā)脾氣……”
隨后突地伸手狠狠一把抹了下眼淚,扭過頭往里頭床帳里走。
沈硯立在原地,看著她莫名其妙地發(fā)火,看著她突然委屈,看著她突然掉淚,看著她扭過頭往里頭走,邊走后背便顫著,抽噎聲不住。
明珠撲在床榻上,狠狠地哭了一場。
卻把臉埋在被衾里,不敢哭得太響,怕被旁的下人知道,傳到皇后耳朵里。
沈硯依舊站在那里,耳朵里,似是盈滿小女娘的哭音。
他站了好久,袖中的手無聲緊握。
半晌后,緩步走了過去。
“怎么了?是受了什么氣嗎?還是誰在郡主跟前說什么了?今日怎這般……娘娘一貫疼愛郡主,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同娘娘說去,娘娘定會給郡主撐腰?!?
明珠哭了好一會兒,這會兒稍稍緩過來了幾分勁兒。
抱著被子,把眼淚一股腦擦在被子上,抽著鼻子自個兒拿了帕子來擦臉。
“你說得容易,你當(dāng)他們不知我是什么東西嗎,不過是仰仗母親恩寵,才得東宮幾分憐憫有今日尊榮的野種罷了,本就該感恩戴德,成日的給人添麻煩算怎么回事。何況……何況我娘剛生了弟弟,若是心思在我身上放太多,爹爹……爹爹……爹爹不會開心的。”
知道身世之后,她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成日陪在她身邊的沈硯,看得最清楚。
他聽著明珠口中喊著蕭璟爹爹,也聽著她說自己只是個野種。
心像是被扯爛一般,澀痛難當(dāng)。
明珠自顧自地說著,卻好似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看待自己。
沈硯喉頭滾了滾,試圖將聲音壓的平靜,抿唇道:“郡主不必自輕,您是您母親和前頭夫婿成親后名正順生得孩子,本就該是父母掌上明珠,那些通奸背德所生的,才是野種,才該為人不齒?!?
這話,在勸慰明珠,卻也是在泄著幾分,沈硯自己心里的不甘和恨意。
明珠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只仍低著頭。
好半晌后,
她語氣極低,極低,輕輕道:“我只是有時候會想,若我是東宮太子親生的,或許他們就不會因為母親更關(guān)注我少操心幾分弟弟而心生不喜了?!?
此時的明珠哪里知道,便是她親生的爹爹,親生的祖父母,若是當(dāng)年云喬在沈家能生個兒子來,她也必然是要被忽視的,甚至,可能比今日更甚。
從來都是如此,男丁為重。
女兒嘛,不過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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