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下折子壓出的痕跡愈發(fā)的重,蕭璟眉眼也更加冷沉。
趙琦在旁瞧著,試探地問:“可要把那陳晉的姨母解決了?若將那老婦人處置了,想來陳晉身死之事,應能瞞過云娘娘?!?
這話一問出,書房內(nèi)殿里,靜寂良久。
誠然,事到如今,陳晉已死,無論他因何而死,在云喬跟前明白表露過要取陳晉性命的蕭璟都難逃云喬懷疑。
既然辨無可辨,既然證無可證,
為今之計,最好的法子當然是把事情瞞死了最好。
趙琦問出的這話,何嘗不是蕭璟心里此刻正盤旋的念頭。
可他手掌仍按在折子上,眸底寒光陣陣,卻偏偏長久沒有應下那趙琦問出的,本也是他自己心里念頭的安排。
久到趙琦都蹙眉疑惑地看向他問:“殿下?”
蕭璟方才微闔眼簾,沉聲道:“若她入京,攔下她,抓了扣住,不必殺人。”
不殺?
趙琦眉心蹙得更緊。
“殿下,既然陳晉已死,干脆解決干凈不是更好?何必留那老婦人的性命徒留遺患?”
蕭璟撂了手邊折子,倚躺在木椅上,抬手煩躁地捏著眉心,吩咐道:“你照辦就是,把人看緊了?!?
趙琦還欲再,蕭璟卻已擺手讓他退下。
殺了那陳晉的姨母不好嗎?
從處理干凈陳晉這檔事上,當然好。
殺干凈了,自然就不必再為那老婦人會把陳晉身死之事捅到云喬跟前而擔憂。
也索性將關于陳晉的所有,都抹了個干凈。
正合蕭璟從前的心思。
可今時不同往日。
他有更在意的人和事,就不能全憑自己心意做事。
于是畏首畏尾,備受掣肘。
甚至變得,全然不像他。
偏又沒有分毫辦法。
內(nèi)殿里滴漏聲陣陣,蕭璟煩躁不已。
本就正煩躁的時候,趕巧外面又有那打中宮來的宮人求見。
來人依著皇后的吩咐,把今日中宮里小郡主之事轉(zhuǎn)告蕭璟,也告知了他,皇后的意思,是讓他自個兒拿主意。
蕭璟聽著,竟氣笑了下。
好得很,屋漏偏逢連夜雨。
明珠那丫頭可是云喬心頭肉。
云喬前頭還剛因明珠同他鬧過,連他面上偏心冷待都見不得,若知道明珠今日讓人罵了這樣的難聽話,那還了得?
中宮來的嬤嬤見蕭璟氣急反笑,抹了把腦門冷汗,硬著頭皮勸道:“郡主年歲小,平日養(yǎng)在深宮,從未聽過那等齷齪話,想是并不懂個中意味,如今應已被娘娘哄著睡下,暫時應無事?!?
暫時?
自然只能是暫時。
瞞著明珠身世這事,也只有云喬自己才心知不可能還想著能隱瞞那孩子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