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皇帝和裴文璟當(dāng)年的親近,嘉芙料他必定認(rèn)得這面玉佩,只是和這玉佩到底有沒關(guān)系,卻不大確定,此刻見到皇帝的神色,憑了一種直覺,立刻斷定,皇帝非但認(rèn)得這東西,而且極有可能,應(yīng)當(dāng)還和玉佩,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
她便道:“稟萬歲,此玉佩乃是當(dāng)初家夫所贈之婚約信物?!?
“既如此,你何以將它遞到朕的面前?你此舉何意?”皇帝又問,神色緊繃,語氣略帶咄咄。
嘉芙道:“稟萬歲,此亦是祖母臨終吩咐。祖母曾,倘若萬一日后,家夫有難,便叫罪臣婦持此佩面圣,道萬歲看在故人情分,必會解家夫之難。罪臣婦前些時日急于求見萬歲,萬歲遲遲不見,想到祖母當(dāng)日叮囑,這才大膽,呈上玉佩。罪臣婦不知家夫所犯何罪,不敢問,但料必是罪不可赦,否則以萬歲之英明,斷不會如此激怒,故不敢為家夫求饒,只求萬歲,容罪臣婦與他同行,照料于他,免得萬一有失。”
皇帝凝坐了片刻,神色漸漸放緩,半晌,忽又問:“裴太夫人可有對你提及過有關(guān)這玉佩的別事?”
家夫抬眼,見皇帝雙目緊緊盯著自己,神色間似又略帶緊張,垂眸道:“只聽祖母說,家夫生母去世前兩日,手心一直握著此佩,臨終之前,方將此佩鄭重放于家夫襁褓之中……”
她停了下來。
“她可有對你提及,右安生母臨終之前,可有怨恨?”
皇帝傾身朝前,聲音有些不穩(wěn)。
嘉芙搖頭:“祖母那時體極弱,說了幾句,便止住了。罪臣婦亦未再敢多問。只是……”
她低頭,輕聲道:“只是以罪臣婦所想,但凡女子,倘若臨終之前,握著一物不放,必是心存掛念,掛念與那物的有關(guān)之人,豈會有恨意。何況還將它鄭重留給孩兒。必是盼著此物能保佑孩兒,一生無災(zāi)無痛,喜樂無憂?!惫P趣庫
皇帝一動不動,神色似喜似悲,眼底隱有淚光,良久,從座上起身,捏著那面玉佩,撇下嘉芙,轉(zhuǎn)身朝外,慢慢而去,腳步聲漸漸遠去。
嘉芙不敢起身,依舊那樣,獨自一人,跪在空曠的殿中。
片刻后,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李元貴疾步而入,見嘉芙還那樣跪著,親自來扶,面上露出笑容,道:“甄氏,好事,萬歲準(zhǔn)了你的所求,允你同去?!?
方才那些話,其實不過都是嘉芙根據(jù)自己猜測,順著皇帝心意胡謅而已,便是說錯了,料裴文璟天上有知,也當(dāng)理解她此刻苦心,不會怪罪于她。此刻聽到皇帝終于松口,喜極,忍住便要奪眶而出的淚,向李元貴道謝。
李元貴道:“我不過一奴,何敢要你的道謝。萬歲方才說了,你比裴大人知理,萬歲頗感欣慰。畢竟君臣一場,裴大人從前有功,萬歲待裴大人如何,你心里當(dāng)也有數(shù)。萬歲說,裴大人這回是存了異心,這才罪不可赦,你這趟過去,也和裴大人講明白道理,忠君如父,萬歲便可赦他,你夫婦也能早些回來?!?
李元貴說一句,嘉芙便點頭一句,心里只恨不得立刻動身才好。李元貴大約也是瞧了出來,微笑道:“如此也不耽擱了,你收拾好物什,咱家便派人,盡快送你去吧?!?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