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貪玩的女孩子,到富有責(zé)任感的母親,有時候轉(zhuǎn)變就在一瞬間。
緋晚想起前世的自己。
那時候,那么艱難,那么痛苦,她依舊在懷了孩子之后感到絲絲縷縷的幸福。被虞聽錦磋磨了之后,抱著肚子躲在沒人的地方,和孩子待在一起,便覺得身上的傷都不那么疼了。
她開始努力吃飯,盡量不悲傷,想辦法保護腹中孩子的安全。
只是她身體底子差,就算懷孕之后得到了很多優(yōu)待,吃穿用度都很好了,可胎兒還是孱弱,直到六七個月才有明顯的胎動。
“姝兒,咱們好好愛護孩子,我會對他們視如己出?!?
“嗯?!?
顧姝兒用力點頭。
緋晚鄭重的神色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這一刻,她比過往任何時候都相信緋晚。
虞緋晚也許狡猾,也許奸詐,也許會利用一切,可是直覺告訴她,虞緋晚是真心愛護她的孩子。
“陛下知道了嗎?”緋晚問。
顧姝兒道:“不知道。太醫(yī)是他安排的,但,早被我威逼利誘收服了。我不讓太醫(yī)把雙胞胎的事透露給任何人。”
緋晚贊許:“合適的時候再透露更好。被人知道是雙生子,怕是你危險更大?;仡^等文院判或鄭太醫(yī)給我請脈時,順便也給你看看,隨著月份增大,該怎么安胎,有什么宜忌,他們的話跟你太醫(yī)的話兩廂參考,更穩(wěn)妥?!?
傍晚,行程結(jié)束,大家都下了車,在北山獵場的外圍扎營。
京中暑氣漸升,這里卻涼快,山風(fēng)清爽,松濤陣陣,歸巢倦鳥成群結(jié)隊,在灰藍(lán)天幕鳴叫著飛過。
皇帝宣布明天進(jìn)山狩獵,今晚大家自便休息。
緋晚帶著顧姝兒在帳中吃過晚飯,稍微歇了歇,便到帳外透氣散步。
九龍大帳局中,左側(cè)是臣工們的營地,右側(cè)帷幕隔著的,是嬪妃們的營地。
兩人并未遠(yuǎn)走,只在營地里頭,遇見同樣出來透氣吹風(fēng)的嬪妃,便站住說兩句話。
這里天高地闊,空氣里似乎都透著自由的味道,嬪妃們在宮里憋得久了,到了這里,雖然一路勞頓,但大家都很開心。
夜幕降臨,天空中繁星點點,地上篝火跳躍。
德妃帶了半只羊,命人在火堆上炙烤,拿了一壇甘甜的果子酒,并幾瓶酸梅桂花汁,請大家吃烤羊。
又有她調(diào)教出來的戲伶和宮人獻(xiàn)唱戲曲,一時間熱熱鬧鬧。
“怎么回事,這里歡聲笑語的,陛下聽到動靜怎么不來湊熱鬧?”
櫻妃芷書端著半碟子烤好的酥脆羊肉,站在明亮的篝火邊,冷眼往大帳那邊瞧。
九龍帳簾幕合攏,靜悄悄的,難道是皇帝旅途勞頓體力不支,倒頭睡死了嗎?
緋晚目光掠過眾人。
笑起來也眉目凜然的晏后,大口吃肉滿手是油的德妃,溫柔微笑著暗暗觀察局面的順妃,裹著披風(fēng)的顧姝兒,指揮著宮人添酒端盤十分周到的虞素錦……以及一些低位嬪妃……
最終,緋晚招手叫吳想容到跟前。
將芷書手里的烤肉交給她,“吳姐姐,勞你去給陛下送點肉,問問他喜不喜歡。若喜歡,咱們這里還有酒,一并給他多弄些送去?!?
最近情況不同以前,緋晚除了正事,盡量讓自己少在皇帝跟前露面。
運籌帷幄的皇帝近期戒備心更重,探查情況,讓皇帝認(rèn)為心思簡單的吳想容去最好不過了。
“哎,好!”
吳想容樂呵呵,不做他想,端著盤子就往九龍大帳走去。
離得有點遠(yuǎn),緋晚看到她身影轉(zhuǎn)過大帳不見了。
可是沒多久,又匆匆出來。
手上沒了碟子,腳步很急,飛快往這邊趕回。
芷書挑眉,“哦,看起來,是真有事呢。不知道這回又是什么幺蛾子事!”
她私下里對皇帝冷嘲熱諷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了。
吳想容很快趕了回來。
有嬪妃注意到了她,問:“怎么了,陛下那邊?”
吳想容嘖嘖搖手:“別提了,陛下正在發(fā)脾氣,似乎是責(zé)怪龍帳的一角沒安置好……我去送肉差點被遷怒,今晚咱們還是別打擾陛下了。想是旅途勞頓,陛下需要休息?!?
她后怕地坐回篝火邊,喝酒吃肉去了。
其他嬪妃聽了她的話,有想趁著出游勾搭皇帝的,都暫時熄了心思。
暗中,吳想容卻在經(jīng)過緋晚身邊時,借著衣袖遮擋,將一個紙條塞進(jìn)緋晚手中。
緋晚隔了一會兒,借口更衣走到?jīng)]人處,借著火把的光亮展開紙條,發(fā)現(xiàn)是曹濱的筆跡。
一行用炭條寫的字,很潦草。
“斛州茶農(nóng)起兵造反,兩日攻占三縣,聚眾十萬。陛下怒,欲命惠妃領(lǐng)兵援斛。”
斛州么?
那是明貴嬪那位舊相識,書生趙懷生的地界。
緋晚將紙條丟進(jìn)途經(jīng)的火堆燒成灰燼。
暗自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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