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桐給蘇寒發(fā)了條消息說有事讓她打方茴電話,自己把手機扔方茴包里了,打定主意和外界斷了聯(lián)系,估計陸飲冰經(jīng)紀人那邊也打招呼,讓她們倆不要私底下聯(lián)系,那也沒什么人好聯(lián)系的了。
今晚陸飲冰就要回來了,她們倆應該不會分房睡,秦翰林光明正大要求的,突然分開反而顯得欲蓋彌彰。晚上……該怎么辦呢?陸飲冰會說什么?她還會回來嗎?
陸飲冰把手機開著聲音,一邊等消息一邊問:“對了,媽,我忘記問你了,你急急忙忙叫我回家有什么事啊?”
陸媽媽看著后視鏡里的女兒,遲疑了一下,說:“沒什么,就是想你了,想看看你?!?
“好的,”陸飲冰歉然道,“對不起啊媽,沒能在家呆多久?!?
“你工作忙嘛,我們也知道?!?
陸云章目視前方,雙手緊握方向盤,沉穩(wěn)的聲音插|進來:“一家人,沒什么對不起的,你有你的工作,我們也有我們的,大家各自為戰(zhàn),做到守土相望就行了?!?
陸媽媽回頭笑:“瞧你爸,還改不了在部隊里的說法?!?
陸飲冰笑笑,“那不是爸念舊情嘛?!?
“那可不,上回還和老戰(zhàn)友聚會呢,喝得醉醺醺的,讓司機給扛進來的?!?
“爸,您喝醉了?”陸飲冰訝異。陸云章入伍十年,而后棄軍從商,即便忙于應酬,也從來沒喝醉過,回家甚至連酒氣都努力除干凈再進來。
陸云章道:“二十年就醉了這一回,你媽就老掛嘴上念叨,不管在外面做到多大的事業(yè),一回家還是那一套。是吧,柳副局長?”
陸媽媽,不,柳欣敏輕輕啐了他一口。
陸云章笑道:“當然了,柳副局長這是對我愛的教育,喝酒有害身體健康,堅決服從柳副局長的指示?!?
陸飲冰和梁舒窈兩人同時捂住腮幫子,陸云章從后視鏡看到了,笑問:“你倆干嗎呢?”
“牙——疼——”默契十足的調(diào)侃,夸張的表情,語調(diào)上揚。
柳欣敏道:“嫉妒啊,你倆也讓我們牙疼看看?”
梁舒窈勾起嘴角,望著陸飲冰剛要說話,陸飲冰就脫口道:“好啊好啊,讓梁舒窈去變個性,我們倆立馬結(jié)婚?!?
梁舒窈:“……”
陸云章:“……”
柳欣敏:“……”
車內(nèi)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陸云章和柳欣敏對視一眼,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對自家女兒的無奈以及一絲對陸飲冰是否親生的懷疑,他們倆這么優(yōu)秀的基因怎么就生出了個這么遲鈍的女兒呢?
想當年他們倆談戀愛的時候,眉目傳情著呢,就一個眼神對方就來電了,他們這女兒得用十萬伏特,估計還差點勁兒。
陸飲冰完全不知道被自己的親生父母嫌棄了,既然沒人說話,她就看手機了,夏以桐也不知干嗎去了,這種時候找她她不在,難道是聽經(jīng)紀人的不和她聯(lián)系了?
因小失大,不值當啊,抱上自己這條大腿不比拉開距離好?她們倆光明正大,清者自清!
陸飲冰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正氣,充滿四肢百骸,梁舒窈在她耳邊說了句話她也沒聽到,只隱約聽到了“也行”,她把注意力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也行什么?”
梁舒窈:“……沒什么?!?
陸飲冰和梁舒窈在機場分開,一個飛倫敦,一個飛z省,陸飲冰的航班早一點,三人便目送著陸飲冰過安檢,進登機口。
直到陸飲冰的背影再也看不見,梁舒窈才轉(zhuǎn)頭道:“敏姨,姨夫,你們先回吧?!?
柳欣敏有些愧疚道:“你看,好不容易這……”
“沒事的,這么多年就過去了,不差這一會兩會兒的,我相信她?!?
柳欣敏:“我也相信她……哎,是真傻?!?
三人都笑了。
陸云章和柳欣敏掉頭回家,梁舒窈一個人在vip休息室閉目養(yǎng)神。
——不必要是一男一女,我和你這樣也行。
陸飲冰啊陸飲冰,梁舒窈閉眼嘆了口氣。
……
陸飲冰在空姐的注視下關(guān)掉了手機,最后也沒等來夏以桐的回應。兩個小時后,飛機降落,陸飲冰從地下停車場直接出去直奔片場。
陸飲冰幾乎是第一時間開了機,微信里對話框里定定地躺著一條波瀾不驚的消息:為什么問這個?
六個字加一個標點,一貫的簡練。
發(fā)送時間是兩個小時以前,她剛上飛機,甚至于剛關(guān)機的時候。
也是造化弄人,消息但凡早一點兒發(fā)過來,或者陸飲冰晚一點兒關(guān)機,憑著那股沖動,陸飲冰就能刨根問底地追問下去。
就好像一盆冰水忽然澆在了熊熊燃燒的烈火上,滋拉一聲,焦黑的木炭冒著白煙,一切喧囂和鼓噪重新歸于漫長的寂靜。沙土之上,青煙裊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