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風太不一樣了,很不和諧。
被隊伍撇下的茭白慢慢悠悠說:“我要上廁所?!?
茭白在沈寄發(fā)火前說:“有的人在飛機上尿不出來,比如我?!?
沈寄淡淡掃了茭白一眼。
陳一銘見董事長沒發(fā)話,就說明不想在這件事上費口舌,他便讓兩個保鏢跟過去。
茭白在衛(wèi)生間里跟一男生借手機,撥了串號碼,一接通就說:“喂,沈而銨,是我?!?
電話里傳來了壓抑的呼吸聲。
茭白坐在還算干凈的馬桶蓋上面:“我在西城,剛到?!?
沈而銨還是沒有說話。
這反應讓茭白產(chǎn)生疑慮,沈而銨已經(jīng)知道他來西城了?
怎么知道的?
茭白想到了沈而銨的黑科技同伴們,他不會還在他老子背后搞小動作吧?
他老子現(xiàn)在不管是不當回事,要是哪天心血來潮地管了,那他輕則回蟶山采茶,重則去見他母親。
沈而銨似是猜到茭白所想,他輕聲道:“我沒有再用他們?!?
頓了頓,沈而銨又說:“是尚名苑的阿姨告訴我的?!?
茭白明白了,這是沈寄的意思,不然阿姨也不敢泄露。
“那行,我掛了啊。”茭白說。
沈而銨喊:“等等,你有沒有事?”
這話沒有結巴。
茭白笑:“沒大事,有醫(yī)生跟著呢?!逼鋵嵤歉艘恢пt(yī)療團隊??峙虏皇莵砦鞒亲咭惶诉@么簡單,還有別的行程。
那老家伙就是想讓他受罪。
手機那頭很靜,茭白知道沈少爺這樣子能保持一天,他沒時間安慰逗趣,只說:“回去給你帶小禮物?!比绻夷苡悬c自由活動的時間。
“我不要,禮物,要你,平安?!?
沈而銨說完就掛了。
茭白怔了怔,啊喲,這催淚感真的是,好吧,沈少爺,只要你不變鬼畜不渣,我就會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
茭白沒有別的要打的電話了,他一邊拉開隔間的門鎖一邊想,禮玨在學校不會追沈而銨,甚至很少往對方那湊。
正因為如此,沈而銨才會大意,中了他的招。
那個轉(zhuǎn)折|性|事件是高考完那天,距離現(xiàn)在還早。
況且,
他來了這個世界。
茭白走出隔間,渣攻賤受都是他的好友,他被動地參與進他們的生活,說不定能阻止那件事發(fā)生。
茭白問助手,要是破壞了正牌攻受的主劇情,不會有懲罰吧
無。
茭白松口氣,他也不是非得破壞,到時候看情況吧,萬一兩人兩情相悅了呢。或者禮玨在那之前移情別戀也不是沒可能。
明天都不知道發(fā)生什么,明年就更說不好了。
這漫畫中的世界不太講究什么原著情節(jié),只要狗血就行。
茭白把手機還給男生。
男生沒走。
茭白拉了拉毛外套的抽繩,輕挑了一下眉毛:“有事?”
男生漲紅了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茭白說:“水中參?!?
水中啥子?男生反應過來的時候,衛(wèi)生間里就剩他自己了,他迫不及待地開微信,點戳“”群。
小耳朵:剛才我看見一個病弱系大哥哥!?。∈菔莞吒叩?,好白,手超好看,是那種白中隱隱約約能看見青色血管的那種手,但他的指甲不太整齊,不注意形象嚶,他的眼角是朝下垂的,很像哼唧唧的小動物,好想抱住揉!
小耳朵狂發(fā)尖叫的表情包。
群里原本有0有1,偶爾還能內(nèi)部切磋切磋,現(xiàn)在只有0了,1都出去單獨開群了。
沒了1,小0們聊騷不起來了,群熱度下降了好多。
這時候因為小耳朵的興奮,出來了一波,都問他要照片。
小耳朵:沒照片,我沒機會拍。
群里一通轟,去去去,沒照片說個鳥。
小耳朵悻悻然地發(fā)語音:“他說他叫水中什么的。”
有群成員搭話:水中參?
小耳朵:對!
小耳朵:對的對的!就是這個名字!
-那個,弱弱地說一句,我記得咱群里有個高瓜。
-也叫水中參。
-臥槽,該不會就是他吧?
-小耳朵還有這緣分?我不信,巧合而已。
小耳朵捧著手機的手直抖,那毛茸茸大哥哥肯定是高瓜,他不管,肯定是,絕對是!
嗚嗚嗚,大高瓜哥哥,不對,大哥哥高瓜,也不對,高瓜不0啊,他可以做1的,小奶狗。
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小耳朵哭哭啼啼去找他哥:“哥,你能不能幫我弄到西城機場的監(jiān)控……我就想查一個人,你行行好……你弟弟能不能省下買棒棒的錢,就看你了……”
天黑了。
西城剛下過一場雨,沒什么風,就是冷。
茭白坐在車里,手上拿著沒吃完的海苔,他昏昏沉沉地打盹,助手的提醒來得十分突然。
您的好友已上線
您的好友已下線
茭白一下就來了精神,沈寄一直在他身邊,就沒下過線,這好友不是指他。
那是指誰?剛靠近他五米之內(nèi)就走了,快得他都沒來得及查看賬號上的頭像變化。
茭白發(fā)現(xiàn)車停在路口,他降車窗探頭,一輛布加迪的車屁股映入他的眼簾。
就在那車里吧。擦肩而過。
茭白用排除法思考了一會,笑笑,東城的好友。
車里的氣氛不太妙。
前排的陳一銘后背僵硬,剛才過去的是東城岑家的車,從車上的標志來看,里頭應該是剛繼任的小太子爺,來西城不出意外是探望他外祖父。
后座的茭白瘋了吧,怎么直勾勾地瞧著走遠的車屁股看,他還能認識那位小太子爺?
不可能。
陳一銘幾乎可以確定。茭白是被沈家從鄉(xiāng)下接來南城的,一直被關在沁心園限制活動,最近又被董事長囚在尚名苑。他只有離開沁心園到住進尚名苑的三四個月是自由的。
可那個時間段,岑家小太子爺在國外讀研。
陳一銘整理完頭緒,更想不通了。他用眼神示意司機把車窗升上去,鎖住。
沈寄在接電話,好似沒察覺出什么,周身的氣壓卻一低再低。
車載著一股冷寒流開了二三十分鐘,在目的地停了下來。
不是戚家的老古堡,也不是醫(yī)院,而是瀾意齋。
雨又開始下了,還起了霧,外面的能見度不高。
車停在瀾意齋門口,沈寄說了兩字:“開窗?!?
司機是個會看情勢的,他會意地把董事長小情人那邊的車窗降了下來。
雨瞬間飄進車里,飛了茭白一身。
茭白的毛外套很快就被雨水打濕,蔫成一團一團。寒意就從那些成團的毛里往里鉆。
陳一銘跟司機的喘氣聲都很輕,他們不會在主子懲罰小情人的時候找存在感。
沈寄點了一支香煙,靠著椅背抽上一口,一團青白煙霧從他唇間溢出,和從車窗飛進來的風雨一起纏在了茭白身上。
茭白凍得罵出聲:“草!”
車里一片死寂。
緊接著,茭白一個噴嚏打在了沈寄臉上。
副駕駛座上的陳一銘眼皮直跳:“董事長,您要不要擦擦臉?”
沈寄吸了一口煙,他單手鉗住小狗的爪子,往他自己臉上一蓋,隨意擦幾下。狗爪子上面的鮮辣零食味沖進他的鼻息里,他嫌棄地丟開。
但在那之前,他就被撓了。
于是瀾意齋的一眾就看到南城沈家那位大人物臉上有條抓痕,還在往外滲著血珠。
這一幕的驚駭程度被他抓著的年輕人減輕了不少。
一堆員工里出現(xiàn)了一些羨慕的眼神。
茭白吃的止痛藥能管六七個小時,他身體上還行,可他精神方面不太好,很累,不想跟任務目標斗智斗勇玩心計,只想有個地方能讓他躺著睡個覺。
“老沈。”
你的好友已上線
兩道聲音一前一后響起。
茭白揉了揉耷拉的眼皮,同為商界巨佬,姓戚的是微風細雨化骨綿掌,不像他邊上這位,哐哐哐就是冰刀亂砍血濺當場。
“老沈,你帶人過來,怎么也不照顧好?”戚以潦看茭白的眼神很陌生。
沈寄擋著面部抓痕的手放下來,老友已經(jīng)忘了他的小狗了。
他前一秒這樣認為,下一秒就見老友走近幾步。
“有一點眼熟。”戚以潦這樣近距離打量茭白,都沒有一絲曖|昧的成分,因為他既坦然又平和。
那樣子就像是上了年紀,但依然很英俊很有氣質(zhì)的大爺,追憶起了往事:“你是小……”
茭白一雙因為受凍打噴嚏發(fā)紅的眼睛瞪圓,虎牙都亮出來了,又他媽要上百家姓是吧?!
“小山貓?!逼菀粤市ζ饋怼?
沈寄看了他一眼,抓著茭白的力道加重:“茭白,喊人?!?
這是沈寄第一次叫這個名字,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茭白心不在焉,戚以潦好好的,章枕又不在,那生病的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章枕是個刀口舔血長大的打手,他能生什么病……
腕部一陣灼痛,茭白“嘶”了聲,一下甩開了沈寄的手。
“老沈,對小孩子要有點耐心。”戚以潦道。
沈寄對他那副平易近人的樣子見怪不怪,這回卻冷:“十九了,算什么孩子?!?
茭白沒管兩個老男人說的什么,他在看戚以潦頭像上的金眼白貓。
那白貓半睜的純金眼瞳里有他的倒影,它好像離他更近了一點。就跟圖片尺寸被放大了的效果一樣。
茭白看了會,忍不住吸氣,不是錯覺。
是真的離他更近了。
白貓在走!
茭白這次是第三次見戚以潦,他們還沒正式開始交鋒,所以他確定,這跟戚以潦內(nèi)心相關的白貓不是沖著他來的,不是想要湊近他,是它自己要走。
它就像是在原地待了一陣子,膩了。
可它脖子上勒著細鐵絲,哪怕是往前傾一下身體,都會痛得生不如死。
為什么要走?
茭白觀察戚以潦頭像的另外一個小板塊,那方位很微妙,像是在白貓后面,輪廓是豎著的,長形,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他還是看不清。
茭白把濕了的毛外套脫下來,擼起貼著手臂的薄衫袖子,對戚以潦擺擺手:“戚董,又見面了,晚上好。”
“晚上好?!逼菀粤释g走,“進來吧,里面要更暖和?!?
茭白一進包間,渾身豎起來的毛刺都軟趴了,他慢慢坐到最里面的木椅上面。
戚以潦穿黑毛衣,領子半高,箍著他修長的脖頸,黑發(fā)沒打蠟,像不久前才洗過,發(fā)絲里有被水浸泡過的沉木味,他很隨和,如同一個好客的長輩:“老沈,要不要給小白弄完姜湯?”
沈寄坐在茭白旁邊:“不需要?!?
“還是弄碗姜湯吧,大家都喝點,驅(qū)驅(qū)寒?!逼菀粤首尀懸恺S的人去準備。
沈寄摸出煙盒,煙還沒拔|上|來,他就將煙盒丟在了桌上。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這老友這么愛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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