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消化了一陣子原曲說的話,沉默了片刻,才問道,“你是說,我現(xiàn)在也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角嗎?”
原曲點點頭,“當然啦,要不然按照男主那個屬性,早就把你害死了。”
原曲苦口婆心,“你信我,別拆cp,這個男主你搞不了的,他只能和女主虐戀情深,只有這個世界的女主能受得了他,她就是為他生的,后期會出現(xiàn)嚴重的斯德哥爾摩,依戀他,滿足他心理上所有的變態(tài),你能嗎?”
安笙嘴唇動了動,原曲直接替她回答,“你不能,你不把他搞出斯德哥爾摩來都不錯了,你們倆不能在一起啊!”
安笙手指搓動著手里的發(fā)帶,幽幽道,“所以后來你只是嚇唬我,沒有搞死我,實際上是因為我有了女主光環(huán)?”
原曲一噎,慫噠噠的把身子靠向另一邊,“人家那不是一開始沒接到什么人的拜托,以為你就是個炮灰角色嘛……”
安笙轉(zhuǎn)頭,輕笑了一下,“所以搞死無壓力,后期嚇唬我,還讓我不斷回憶死亡那一刻的感覺,十八層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原曲慫成一團,挺大的爺們,不知道怎么能縮成這幅德行的,安笙看著牙癢癢,沒好氣道,“你這身皮相,是你自己的樣子嗎?”
原曲心虛的把頭又朝下埋了一點,安笙哼了一聲,“變成這樣是因為好接近我吧,可是這是我以前夢中情人的模樣,你到底是要接近我,還是要勾引我?”
即便是晚上,即便是路上路燈照進來的光線一點都不亮,可是安笙還是看見原曲的臉色紅透了,磕磕巴巴到,“沒沒沒……我沒那個意思,我不能……我……我有媳婦的!”
“那你別用這個樣子?!卑搀险f,“變回你本來的樣子?!?
原曲很快噗的又變成白煙,再凝結(jié),把安笙看的一愣,是個長發(fā)花美男……
原曲側(cè)頭看了她一眼,伸出比她還纖細無骨的手指,別了別耳邊的頭發(fā),這回再慫起來,縮肩膀,就顯得那么我見猶憐。
安笙一見他這樣子,就不好意思跟他兇了,即便她是那種比較小巧的精致的類型,可是原曲看上去就像一朵嬌花,花瓣一撮就破,風一吹就折的那種類型。
安笙不自覺的坐直,側(cè)頭又看了看他語氣也緩和下來,問他,“真的有能讓人成癮的香水嗎?”
安笙其他的都相信,唯獨那個能成癮的香水,怎么想怎么不太靠譜,這好歹是個正常的現(xiàn)代情小說世界,就算是毒.品,也要吸進身體,聞一聞就能上癮的東西,好像有一點魔幻。
“有的,”原曲說,“但那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是穿越偷渡者帶過來的,原料用的是曳魂花,我已經(jīng)著手去處理了,但是售賣出去的,到底有多少人成癮,還有待調(diào)查,需要一些時間?!?
原曲說,“我已經(jīng)給你吃過雄株,所以你并沒有成癮?!?
安笙再度沉默,所以費軒已經(jīng)給她用了那種香水,要不是原曲從夢里追出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只會追著費軒的狗了嗎?
安笙那種后知后覺的隱痛,像是胸口插著一把刀,尖銳的,冰涼的,把她的體溫都帶走了。
這時候原曲又在那里說,“不過就算我沒給你吃曳魂花的雄株,你成癮也不會喪失理智,那個東西只是另一個世界里面用來誘惑配偶的,對身體沒有任何傷害,而且如果你想戒掉的話,應(yīng)該憑毅力就能戒掉?!?
“你是女主角?!痹f,“對于男女主角來說,世界規(guī)則也是要讓路的?!?
原曲有些憂愁的捋了一把頭發(fā),“但你真的不能拆cp,你跟他不合適,原女主已經(jīng)快要偏離軌道,到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
安笙并沒有感覺到安慰,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繼續(xù)問道,“你剛才扮成桐四的樣子,把費軒得罪的那么徹底,費軒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他是這本書的反派,你這樣他會提前下線吧?”
說起這個問題,劇情臉上也出現(xiàn)為難,“不用他的臉,我就沒辦法引費軒說出那些話?!?
原曲說,“他不能這么快就下線,我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幫他一把……”
“你不是劇情嗎?”安笙說,“不是無所不能嗎?”
原曲臉上發(fā)苦,“我要是無所不能,我還能讓你和男主角在一起這么長時間差點都生小孩了!”
原曲說,“劇情可以干預世界大致走向,但是每一個世界有自己的運行軌跡,如果我伸手去干預,就會像蝴蝶效應(yīng)一樣,從一根鏈條的脫軌導致整個世界的崩塌?!?
“我這次來還是好容易申請下來的,主要是幫你擺脫費軒,順便幫你牽紅線,”原曲說到這里一臉八卦,“你后門為什么那么多呀?主系統(tǒng)交代我,主母交代我,劉水交代我,就連高杉都背后偷偷的找我,全都讓我照顧你?!?
原曲滿臉好奇,“哎,我聽說你上個世界是因為不能接受高杉不是人,所以才選擇穿越,可你為什么會選這個世界?”
這種尷尬的關(guān)系,每一次提起都能讓安笙耳熱,她沒有回答劇情的問題,而是嘆息一聲道,“可能是瞎吧?!?
“你既然要幫我的話,給我找一個住的地方,”安笙停頓一下,側(cè)頭看向原曲,“我要住好一點的地方,還有給我一些錢,你有錢吧?你能變出錢來嗎?給我變個2000多萬出來,我把債還上?!?
原曲點頭,“行行行,只要你不拆cp,這些我都幫你處理。”
“那走吧,”安笙輕輕吁出一口氣,靠在車座上,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出租屋。
原曲啟動車,安笙倒是很信任他,根本沒有問他要開去哪里,他是這個世界的劇情,雖然之前坑過她,但現(xiàn)在像他說的,自己是女主角,雖然是靠那種尷尬致死的關(guān)系才有這個待遇,但以后應(yīng)該能過的舒服一點,不再讓爸爸媽媽做那么辛苦的工作。
這時間街上的車很少,車里面非常的安靜,安笙沒有說話,原曲也沒有開口,只不過他的眉頭微皺,像是在愁什么事。
等到一個紅燈的時候,車停住,安笙朝著十字路口看,見一對小情侶手拉著手,一人手上拿著一串烤魷魚,邊過馬路邊吃,突然就抑制不住的鼻子發(fā)酸。
安笙是比較慢熱的那種類型,所以關(guān)于感情方面,就連傷心,也好像總是愛開馬后炮。
她用手指把眼角的那一點點濕意抹了,這時候原曲突然一拍方向盤,吼了一聲,“我想到了!”
原曲看安笙,“你是女主角,你沒有官方cp,在這個世界上你選誰,誰就是男主角!”
原曲興奮道,“你選桐四吧,選他吧,選他吧,選他吧,選了他皆大歡喜,雙男主,就算兩個人一直杠,也不可能誰把誰給干掉,這樣世界就和諧了?!?
原曲簡直被自己的聰明打敗,“我真是個天才,我是所有劇情中最后補缺漏的一個,我是……”
“我不要?!卑搀陷p飄飄的打斷他,“我不喜歡他那種類型的?!?
綠燈亮起,車重新開起來,原曲有些著急,不斷的勸安笙,“你本來也不喜歡費軒呀,你接觸一下你就喜歡了嘛!他好歹是個反派,某些地方比男主還要優(yōu)秀,你不試試怎么知道不喜歡?”
安笙抿嘴,特別想抽人,但是劇情長的實在是讓人下不去手的那種類型,所以她也只好光動嘴,“我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費軒是因為他死纏爛打,他對我……”
安笙,話音一頓,舔了舔嘴唇,無論如何,也再也說不出費軒對她好這種話。
對她好是固然的,但是費軒背著她做的那些事,是要折斷她的翅膀,斬斷她的手腳,這種好,只會讓人毛骨悚然,望而卻步。
“反正我不喜歡他,也不可能喜歡他,你少在這里亂點鴛鴦譜,”安笙索性扭頭不看他,手肘支在車窗上,“我暫時不想找?!?
“你別不想找呀,”原曲說,“我這次申請實體,最大的一個任務(wù)就是給你找對象,我這身體也是有時限的,沒多長時間,你得在這期間找到你的cp啊?!?
強按牛頭喝水嗎?
安笙糟心的不接話,原曲又說,“你還喜歡費軒?不會吧,你剛才那么決絕?!?
“別提他了,”安笙說,“你開車就好好開車,你要是敢再搞出車禍來,我把你腦袋擰下來?!?
原曲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肩膀,然后索性把兩只手都松開了,“我根本就沒在開車好嗎?我好歹也是個劇情,我想去哪里眨眼睛就能到了,就是怕被監(jiān)控拍到,我想去哪,車就會自己走好不好?!”
安笙看見他松開方向盤,汽車果然還在勻速前進,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樣。
片刻后好奇的問道,“那這個車是不是就不耗油呀?”
原曲理所當然點頭,“對啊,它自己走的,它耗什么油?”
“是不是也不會壞呀?”安笙眼睛亮晶晶的又問。
“當然不會壞,它會躲避掉一切的刮蹭可能,雨落在上面都不留痕跡呢……你問這個干嘛?你這是在轉(zhuǎn)移話題吧?”原曲突然反應(yīng)過來,“我跟你說桐四真的挺好的,我……”
“你走之后把這車留給我吧,”安笙說,“就這個,不用耗油,絕對不會出車禍的?!?
原曲愣了一下,“可你操縱不了呀……”
“我一個女主角連個金手指都沒有,”安笙把手伸到原曲的面前,“你看看這上面的傷疤,我手都沒有你手看上去細膩,我還是夜空中最亮的崽,你不打算給我開個金手指嗎?”
安笙會在戀愛期間拒絕做費軒的依附,即便是知道自己還不起,也并不同意費軒把她家里面欠的債一筆勾銷。
因為安笙想要將自己的姿勢站的正確,將在未來漫長兩人相處期間,哪怕始終處于一高一低的狀態(tài),但腳下不會偏斜,不會要費軒拉著才能站得住。
可能有的人會覺得無所謂,但安笙深刻的明白,這和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不同,同樣是走后門,可以依附于父母,卻不可以完全依附于愛人。
這是安笙用曾經(jīng)那段失敗的婚姻摸索出來的經(jīng)驗,當你的經(jīng)濟不能夠獨立,你除了依附?jīng)]有其他的能力,你的人格也就根本談不上獨立。
安笙也在努力經(jīng)營她和費軒之間的感情,但是她萬萬沒想到,費軒卻是千方百計要磨掉她獨立的人格。
但原曲和費軒不同,原曲是劇情,他并不是人,而是維系這個世界運轉(zhuǎn)的重要一環(huán)。
現(xiàn)在原曲不惜化為實體,追到她的跟前來,就為了拆散她和費軒,雖然安笙感謝他讓自己看到了費軒的真面目,但這并不妨礙安笙敲詐他。
“你也知道我有那么多的后門,他們都叫你照顧我,可是你看看我過的是什么日子,”安笙說,“有哪個女主是殺魚的?又腥又臭又臟,而且我又窮得叮當亂響?!?
安笙越說越覺得有道理,“這是你這個劇情的失責吧,你看人家男主女主出身顯貴,我就算是草根類型的,那你根本連個逆襲的機會都不給我呀!”
“機會怎么沒給呀?”原曲十分的冤屈,“你剛離開費軒身邊的時候拿著的那個小廣告,那個就是你翻身的機會,那么高的薪資,而且只要你去了就會無限上升,但是你不是放棄了非得在市場上賣魚嗎?”
安笙回憶了片刻,想起了她當初拿的那個小廣告,簡直無語,“你說的就是那個寫的好像是招小姐的那個廣告嗎?”
“什么!”原曲有點抓狂,“什么叫招小姐?那是模特模特!”
“工作時間少,每天都穿美美的衣服,雖然你的個頭不太夠,但是高跟鞋可以湊啊,是你自己放棄了,你幾句話就被大媽拐跑了,你怨我嘍!”
安笙伸手搓了搓眉心,當時那個小廣告確實是挺可疑的,而且那大媽說的有理有據(jù),再說誰招模特把廣告貼在電線桿上?況且最重要的她當時一心躲費軒,身份證都不用,那種工作她知道也不會做。
兩人沉默下來,隔了一會兒安笙又說,“我不管,我這個女主角活的太慘了,你身為劇情,其他的主角都過得那么好,就我這樣,你的良心不會覺得不安嗎?”
劇情搖了搖頭,學著安笙的語氣說,“什么是良心?我沒有良心?!?
安笙把纏在手上的發(fā)帶解下來,兩只手拽著,舉到劇情的面前抻了兩下,“我如果猜的沒錯,你應(yīng)該很怕疼吧?”
“開開開開開!不就是金手指嗎?!”原曲慫得十分豪邁,“這車給你留下,還有……”
原曲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有,你不用學糕點了,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就全會了,你覺得怎么樣?”
安笙終于笑起來,點了點頭,一拍大腿,“我覺得甚好?!?
原曲直接把安笙帶到了一個小區(qū),房子比她租住的那個屋子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兩人上了電梯,原曲把門鑰匙直接塞給安笙,低聲跟她說,“這里可以吧?物業(yè)很不錯的,水電煤氣你都不用交,”
原曲嘿嘿的湊近安笙,用手攏在她的耳邊說道,“無限使用?!?
安笙點了點頭,電梯上行第4層,門開了,進來一個男人,牽著一個小女孩,安笙看了一眼,見他們按的和自己同一個樓層,不由得又多打量了一眼。
結(jié)果這一看就愣住了,安笙發(fā)現(xiàn)這人她認識。
那個人也回頭看安笙,很顯然也認出了安笙,沖著她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推了推眼鏡,這個是真正的金絲邊眼鏡,真正的斯文禁欲款。
安笙遲疑道,“……秦醫(yī)生?”
秦舒予點了點頭,薄唇輕抿,沖她露出一個微笑,眼睛不著痕跡的在安笙身邊的原曲身上掠過,垂下眼,摸了摸他身邊小女孩的腦袋。
小女孩仰頭看他,又轉(zhuǎn)頭看到安笙,接著小小的身體僵住,片刻后張開雙臂,一把就將安笙的大腿抱住,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聲音細小又嘶啞,“媽媽!”
安笙:……
原曲:……
秦舒予:……
秦舒予連忙把小姑娘拽過來,小姑娘身體很瘦弱,看上去也就3.4歲的樣子,身體被拽過去了,頭還扭向安笙,手還揪著安笙的裙子,一迭聲的喊著,“媽媽,媽媽…”
安笙被喊得有點頭皮發(fā)麻,秦舒予把小姑娘手里安笙的裙擺鉆出來,然后把她抱起來,對安笙露出抱歉的神色,“對不起,她……”
還沒等他說完話,小姑娘一手勾著他的脖子,另一手抓著安笙的頭發(fā),把安笙抓的朝前一探,然后脖子就被小小的手勾住,一個小小的人,把兩個大人的距離無限的縮進,眼看著頭都貼上了。
然后用奶聲奶氣的聲音,還伴著哭腔,說道,“媽媽,爸爸,不吵架……”
安笙額頭貼在秦舒予的下巴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秦舒予一個勁兒的跟安笙說對不起,然后把他姑娘的小手從安笙的脖子上拿下來,對小姑娘說道,“她不是你媽媽,只是長得有點像你媽媽,你媽媽她……”
“你媽媽已經(jīng)死了?!鼻厥嬗杪曇舻腿釁s殘忍道。
安笙整理頭發(fā)的手僵住,正常來說,大人跟小孩子說什么都會十分的婉轉(zhuǎn),就連小孩子問那種永恒的問題,我是從哪里來的?家長們的答案也都是各異,通常沒有把實話告訴孩子的。
尤其是關(guān)乎這種生與死。
但是安笙看著小姑娘愣了一下,卻并沒有像她想象中一樣哭,而是伸手抱住她爸爸的脖子,安慰她爸爸,用她小手摸著爸爸的頭發(fā),認真安慰,“爸爸不哭。”
安笙的心都要化了,旁邊的原曲一個勁兒的捅她,安笙回頭瞪了他一眼,樓層到了,門打開,秦舒予回頭又對安笙說了一句對不起。
“沒關(guān)系的,”安笙擺手,“小孩子嘛?!?
秦舒予扯出一個微笑,安笙看他鏡片后的眼睛,分明有點發(fā)紅,他抱著小姑娘轉(zhuǎn)頭走了,安笙特別喜歡小孩子,尤其是這種懂事,長得又奶又白的。
小姑娘摟著秦舒予的脖子,也在一直回頭看著安笙,然后安笙就聽見她很小聲的問秦舒予,“真的,不是媽媽嗎?”
秦舒予低聲嗯了一聲,小姑娘就又說,“不能,變成媽媽嗎?”
秦舒予腳步頓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然后轉(zhuǎn)頭在旁邊的門上密碼鎖按了幾下,打開了門。
安笙和原曲走在兩人的身后,秦舒予開門之后又看過了一眼,看那樣子還是要道歉,安笙連忙推了一下原曲,“哪間房快點!”
原曲本來模樣嬌嬌柔柔的,不像個男人,此刻提著安笙的行李箱,手都勒的通紅,聞小聲嘟囔,“到了到了就這,你也不說幫我拿一下行李……”
結(jié)果安笙一看,他們家正在秦舒予的對面,秦舒予推了一把小姑娘的后背,小姑娘往里走了兩步又拐了回來,抱著秦舒予的大腿,巴巴的看安笙。
秦舒予尷尬的笑了一下,問安笙,“你搬到這里了嗎?”
安笙也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對,以后咱們是鄰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