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夢鴻盯著被拍在了桌上的那柄手-槍。
槍口黑洞洞的朝著她的方向。
她心里清楚,蕭德音這個丈夫剛才說的最后那句話,并不是恐嚇,而是他此刻的真實想法。
他看起來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耐性。
或許對于現(xiàn)在的顧家來說,留著一個義無反顧決絕不再回頭的兒媳婦,與其時刻防備著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惹出新的風波,還不如她就這么死掉。雖然這個時候傳出她的死訊難免會引人背后猜測,但他們有的是可以用來解釋她身亡的拿的上臺面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蕭家也絕不敢再把事情鬧大,說不定還會配合顧家進行遮掩。等事情過去,也就風平浪靜,什么事也沒有了。
死的是蕭德音,而顧家除了解決掉一個大麻煩,什么損失都沒有。
……
蕭夢鴻呼出一口氣,慢慢坐直身體,抬手將那柄槍朝他推了回去。
“我不想死?!彼鹧劬粗f道,聲音清晰而平穩(wěn)。
顧長鈞盯著她。
“我不但不想死,我現(xiàn)在還想好好活下去?!笔拤豇櫪^續(xù)道,“顧長鈞,雖然我還是想離婚,這個想法沒有改變,但剛才我也明白了,現(xiàn)在確實不是談離婚的好時機。你放心吧,至少目前我是不會再提了。我也不會再自殺,或者做出逃跑之類的舉動。所有會給你們顧家?guī)聿焕绊懙囊磺惺虑椋叶疾粫僮隽??!?
顧長鈞微微瞇了瞇眼。
蕭夢鴻在他眼眸里讀出了濃重的戒備和疑慮。
“我知道你不信我,你現(xiàn)在可能正在想,我不過是在撒謊,想借此博得你的諒解或者信任,好準備下一次的更大的什么動作?!?
她略微笑了笑。
“顧長鈞,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我現(xiàn)在說的每一個字,都出自我的真實想法。如你所見,丁白秋也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我從前放棄了一切追求的所謂愛情,現(xiàn)在證明不過只是一場幻影。除了頭破血流,我什么也沒有得到。我覺得累了。”
顧長鈞俯視了她片刻,終于,收起剛才拍出來的那柄槍,轉(zhuǎn)身便朝外走去。
“顧長鈞,你還沒回答我!”
蕭夢鴻見他什么都不說就要走了,沖著他背影喊了一句。
顧長鈞停下腳步,回過了頭。
“蕭德音,不管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沒興趣聽。晚上你待這里,明天我的人會送你去該去的地方。往后你給我好自為之!”
他打開包廂門走了出去,門隨后就被關(guān)上。
……
包廂里只剩下了蕭夢鴻一個人,以及,外頭的一個保鏢。
接下來,無論是顧長鈞還是蕭成麟,都沒有再露面了。
夜?jié)u漸深了。蕭夢鴻感到有些冷,將車窗重新關(guān)上,又拉上了窗簾。
仿佛經(jīng)歷過一場大戰(zhàn),一陣疲憊感朝她襲來。
蕭夢鴻關(guān)燈躺了下去,伴隨著耳畔火車輪子碾壓鐵軌時發(fā)出的有節(jié)奏的咣當聲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火車抵達了北平站。顧長鈞露了面,將蕭夢鴻帶下火車。出了站后,直接就送她上了一輛顯然提早等在了那里的汽車。
顧長鈞沒有上車。
和蕭夢鴻同車的,除了司機,還有昨晚那個守在包廂外的保鏢,姓周。
說保鏢其實是好聽。
這個姓周的彪形大漢,不過就是奉命監(jiān)視她的看守而已。
“你要把我送去哪里?”
看他這樣子,顯然不是送她回顧家。汽車發(fā)動時,蕭夢鴻終于忍不住沖在車外冷眼望著的顧長鈞問了一聲。
“到了你就知道了!”
顧長鈞冷冷回了她一句,轉(zhuǎn)身走了。
……
汽車出了北平郊外,朝著東北方向一直行進。傍晚的時候抵達了目的地。
蕭夢鴻終于知道了。
這里是承德。
顧家在避暑山莊附近的山麓里,有一座獨立的兩層中式小別墅。
這座別墅是顧家老太爺在世時用來避人靜居的居所。老太爺去世后,就很久沒有住過人了,顧家可能原本也打算就這么把它給荒廢掉的。房子本就建的偏遠,距離最近的一個名叫莊村的村落也有七八里路。現(xiàn)在更是荒敗了。庭院里雜草叢生。剛推開生了銹的鐵門進去時,甚至驚起了角落野草堆里的兩只黃鼠狼。
蕭夢鴻被這樣被囚禁在了這座荒敗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