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穗道：“那郁小姐是你的……”

宋青柔立馬笑出了魚尾紋：“兒媳，馬上就要和我女兒結(jié)婚了?！?

戚穗也笑了，真心道：“那祝她們倆百年好合，長長久久?！?

“謝謝吉?！?

郁清棠走回來，道：“兮兮說她在公司，她現(xiàn)在過來接我們?！?

戚穗一陣晃神。

兮兮？

宋青柔道：“讓她不用接了，我們過去找她?！?

郁清棠道：“我已經(jīng)和她說了?！?

宋青柔轉(zhuǎn)臉看戚穗，滿臉歉意道：“不好意思小戚，我們得……”她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戚穗了然道：“宋姨，郁小姐，慢走?！?

***

程湛兮把本子和鉛筆放進抽屜里，把抽屜上了鎖，鑰匙裝進包里，背上包包出了辦公室的門。

在一樓大廳和宋、郁二人碰了面，出門吃飯。

宋青柔看著程湛兮消瘦了一圈的臉，表情心疼道：“什么工作這么忙，沒個人幫手嗎？要不要讓你哥哥從公司給你調(diào)兩個能干的來？”

程湛兮忙道：“不用，哥哥手底下的人到我這來不是大材小用嗎？”

宋女士說：“沒說一直幫你，用完了再調(diào)回去，你媽是那么沒有商業(yè)頭腦的人嗎？”

程湛兮給她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你，商業(yè)鬼才宋女士！”

宋青柔笑罵了聲，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

郁清棠在旁邊冷不丁說：“我來幫你吧?！?

程湛兮太驚訝以至于沒能第一時間答上話。

郁清棠眼神里閃過一絲落寞，低落道：“不行嗎？”

宋女士的手又朝程湛兮招呼過去，程湛兮及時閃避，道：“行，但是我還有幾天就忙完了，你乖乖在家等我就好。”

郁清棠沒說話。

一行三人再走出一段路，程湛兮收到郁清棠的消息：我想陪你

沒有符號，也沒有顏文字，但程湛兮從里面讀出了委委屈屈。

為了早點求婚，程湛兮這幾天趕工，早出晚歸，待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連ye生活的頻率都降低了。

程湛兮心說寶貝不是我不想你陪我，而是你一陪我我在做什么就全都露餡了，到時候連驚喜也沒了，好不容易想好的求婚又得回爐重造。

[程湛兮]：最多三天，乖

三個人去吃粵菜，菜品精細(xì)，宋青柔接過郁清棠遞過來的湯碗，湯底濃稠，呈乳白色，她用勺子攪動，吹了吹湯面的熱氣，習(xí)慣性看了眼四周，沒有程頤，宋青柔才道：“我今天在畫廊遇到了個美人?！?

程湛兮唔了聲，當(dāng)作回應(yīng)，專心給郁清棠夾魚肉。

“清蒸的，特別嫩，你嘗嘗?！?

宋青柔習(xí)慣了她倆秀恩愛，自顧自笑道：“名字還挺有意思，叫七歲。”

郁清棠看到她面前的程湛兮忽然變了臉。

她從來沒見過程湛兮有這樣的表情，驟然冰冷，繼而是強烈的厭惡。

程湛兮的神情變化在轉(zhuǎn)瞬之間，但郁清棠肯定不是自己的錯覺。

程湛兮抬起眼簾，眼底的冷意仍沒有散去，問道：“她和你說了什么？”

宋青柔也察覺事情不對，道：“沒說什么，就聊了聊畫?！?

“什么畫？”

“吳莫晗的?！?

“沒有聊我嗎？”

“為什么要聊你？”宋青柔看了眼郁清棠，郁清棠神色如常，不知道是沒覺出話里的微妙還是掩飾得好。

宋青柔此刻無比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在畫廊里搭那句訕，這不是引火燒身嗎？燒她沒關(guān)系，燒到她兩個孩子怎么是好？

一頓飯吃到最后，溫馨的氣氛蕩然無存。

宋青柔和郁清棠回家，程湛兮去工作室。

程湛兮坐在辦公椅里，腳踮著地，煩躁地轉(zhuǎn)了一圈，拿手機發(fā)了條消息出去：你知道戚穗回國了嗎？

喻見星看到消息心里咯噔一下。

她來找你復(fù)合了？

我媽和郁清棠今天遇到她了

靠喻見星道，她怎么還有臉找你？

程湛兮把前兩條撤回，她一個字也不想看見對方相關(guān)，發(fā)語音道：“看來你早就知道她回國了，把她電話號碼給我?！?

喻見星：你要干嗎？

程湛兮冷冷道：“以絕后患?！?

喻見星朋友多，人脈廣，以前一個圈子玩過，共同的朋友也還在，要個電話號碼分分鐘的事。程湛兮盯了一會兒屏幕，那邊發(fā)過來一串電話號碼。

程湛兮撥了出去。

戚穗一個人在公司樓下吃飯，桌面的手機震動起來。

沒有來電顯示，但是這串號碼在她拿到手后便已爛熟于心，她心臟止不住地快速跳動起來，指尖顫抖地按了接聽鍵，貼到耳邊，閉上眼睛。

“戚穗？”程湛兮的聲音異常平靜，沒有喜歡，也沒有厭惡，不帶任何情緒，完全像對待陌生人。

“是我?！?

“你想做什么？”

戚穗睜開眼睛，說：“我想向你道歉。”

“不必了?！?

“那天在停車場你是故意裝作不認(rèn)識我的嗎？”

程湛兮對她的自說自話失去為數(shù)不多的耐性，冷漠道：“所以你還不明白嗎？”

“我明白，但是我想見你一面?！?

“我說了不必?！?

“頤青畫廊那位姓郁的小姐，是你女朋友吧？”戚穗叉子叉在盤子里的小蛋糕上，如愿以償?shù)芈牭搅顺陶抠饴曇衾锏那榫w波動，一時不知道是痛苦更多，還是解脫更多。

程湛兮按壓著怒火：“你果然是故意的?！?

戚穗沒有否認(rèn)，她重復(fù)道：“我想見你一面，時間地點你來定?！?

“明天上午九點，某某咖啡廳?！背陶抠鉀]等她回答，徑直掛斷了電話。

戚穗聽著里面嘟嘟嘟的忙音，好一會兒才把手機放下來，無力地陷進了座椅里。

她在畫廊遇見宋青柔和郁清棠純屬偶然，只是她們倆走時和從里面出來的曉雪打了招呼，曉雪的態(tài)度，郁清棠口中的兮兮，程湛兮和宋青柔眉眼間的幾分相似，都指向了一個答案。

戚穗在說出那句話詐程湛兮時，不死心地抱了一絲希望，程湛兮親手把它打碎了。

這樣也好。

戚穗閉上眼，長長地出了口氣，拿起手機付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廳。

***

程湛兮掛斷電話，緊接著撥給了郁清棠。

郁清棠語氣聽不出異常，溫柔道：“又無聊了嗎？”

程湛兮悶悶地“嗯”了聲。

郁清棠想了想，道：“那我給你講紅豆包的夢？”

程湛兮剛準(zhǔn)備把臉埋胳膊里，撲哧笑出聲。

“不想聽紅豆包，想聽吃黑松露的夢，你有做嗎？”

“什么？”

程湛兮笑：“沒什么，下次給你吃。”

郁清棠靜了一會兒，道：“你沒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有?！背陶抠獯鸬煤芸?，也很坦然，道，“但我現(xiàn)在沒想好怎么說，可以申請晚一點嗎？”

“可以，今天能準(zhǔn)時下班回家嗎？”

“能?！?

郁清棠又安靜了會兒，說：“你要午休了嗎？”

“嗯?！?

“那你睡吧。”

“好。”

郁清棠快掛電話時，聽到程湛兮在那邊認(rèn)真地說了三個字。

郁清棠不知道為什么眼睛忽然濕潤，道：“我也是?！?

程湛兮又說：“別擔(dān)心?！彼曇舻腿?，“我永遠(yuǎn)不會離開你?！?

郁清棠低低地“嗯”了一聲，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那我去睡覺了，有事沒事都可以給我發(fā)消息，沒回的話就打電話，我下午都在?！?

“好?！?

程湛兮午休起來，看了眼手機，郁清棠沒給她發(fā)消息，她主動發(fā)了條：起來了

郁清棠秒回：要工作了嗎？

程湛兮說：對的

郁清棠：那你忙吧，我去看書

程湛兮把抽屜里的東西拿出來，繼續(xù)伏案創(chuàng)作。戚穗的事無法影響到她，但她不能容忍戚穗動她的郁清棠，哪怕是向她說一個字，她已經(jīng)觸碰到了她的底線。

別墅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樹，從樹下可以看到別墅的院門，郁清棠坐在樹蔭下的小馬扎上，膝頭攤放著一本書，風(fēng)吹動書頁，郁清棠視線從不知道凝望了多久的院門收回來，將書頁翻回來。她出神地看向院門，膝頭的書又被風(fēng)吹動，周而復(fù)始。

一下午看了不到三頁書，傍晚霞光掛到天邊的時候，程湛兮的車駛進了院門，郁清棠眼神里的光彩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程湛兮在她身邊熄火停車，推門下來。

郁清棠站起來，書本掉在地上，她雙腿因為久坐血液流通不暢，身形不穩(wěn)地?fù)u晃了一下。

程湛兮及時摟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低低道：“我回來了?！?

郁清棠緊緊攥住她肩頭的布料。

程湛兮將她擁入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郁清棠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程湛兮五指梳著她背后的長發(fā)，溫柔道：“和我一起去停車？”

到車庫一共才幾步路的距離，郁清棠想說不了，身體卻很誠實地坐進了副駕駛。

程湛兮笑笑，扣上安全帶，把車停進車庫。

程湛兮把車熄火，解開安全帶，忽然眼前一暗，郁清棠按住她，傾身吻了上來。

程湛兮閉上眼，感受到她唇瓣輕輕的顫抖，手撫上了女人的后背。

郁清棠擺的架勢很兇狠，實際只是貼著她的唇，很慢很溫柔地親她。她是在以她的方式挽留，程湛兮那么久以來的努力，因為戚穗的突然出現(xiàn)，打回了原形。

她無法明，但她每一次輕柔的吮吻都在反復(fù)訴說著同一句話：不要離開我。

程湛兮心如刀割，眼眶跟著一并紅了起來。

郁清棠吻著吻著，摸到她臉上的淚水，一臉驚慌地退了開來，手足無措道：“是我弄疼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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