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棠在學(xué)生時代,同學(xué)里有不少追星的，包括現(xiàn)在的學(xué)生，粉偶像團體的都不在少數(shù)。遠的有風(fēng)靡一時的韓國組合,近的有前些年出道的頂流女團，隊長叫靳什么的，粉絲無數(shù),還有雨后春筍般層出不窮的選秀節(jié)目，良莠不齊。

身為班主任，這些她不了解的東西也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傳進她的耳朵。

所以郁清棠其實是接觸過團體舞蹈的,尤其是韓國男團舞，她大學(xué)宿舍里有個室友,會在高壓學(xué)習(xí)之余追追星當(dāng)作放松。程湛兮跳得和她見過的有些像,都是剛勁利落,力道十足，還摻雜了不少高難度動作。

但又有些不同,女人跳這種舞在帥氣之余多了份柔美的性感，屬于女性特殊的魅力。

郁清棠端著水杯淺淺地抿著水,以客觀的眼光看了第二遍。

程湛兮雙腿勻稱緊實,腿瘦,線條好看,伴隨勁烈的舞蹈動作，沒有扎進褲腰的白襯衣下擺揚起來,隱約可見一段柔韌細膩的軟腰。

郁清棠盯著她的腰看,目不轉(zhuǎn)睛。

要起來了。她想。

柳枝輕擺，那截腰肢倏忽彈了起來。

郁清棠輕輕地張嘴，無聲地啊了句。

……還是沒看清楚。

她轉(zhuǎn)而摸了摸自己的腰，很細,沒什么贅肉，但是不像程老師那樣，能軟能挺，軟的時候像柳條拂動，挺的時候瞬間爆發(fā)出力量，有明顯的馬甲線。

要是換成專業(yè)的女團隊員在屏幕里表演，她可能會在心里小小的贊嘆，就好比練習(xí)室視頻里剩下的六個人，動作都很到位，但她的眼神追隨程老師一個人，因為程湛兮是在辦公室和她朝夕相處的，熟悉的人。

一個你以為她只是個體育老師的普通同事，但其實跳舞跳得特別好，和專業(yè)的小姑娘比起來都不差。

換成任何人都要震驚的。

郁清棠看了第三遍，杯子里的水也見了底。

她用u盤拷貝了第二個給學(xué)生們的教學(xué)視頻，另一個定制版留在了自己的電腦里。

洗完澡準(zhǔn)備睡覺，郁清棠給程湛兮發(fā)去了觀后感：程老師多才多藝

多才多藝的程老師熬了兩天大夜，從高鐵站打車回家，去浴室沖了個澡倒頭就睡了，床頭柜的手機無聲地亮了下，映著床頭的側(cè)臉，睡夢香甜。

***

程湛兮補覺到第二天自然醒，撈過手機瞇著眼看時間，早上七點。

再滑開屏幕，看見郁清棠半夜給她的夸贊，好心情地揚了揚眉。

嗯，又是美好的一天！

做三明治的時候給自己多加了一個蛋，程湛兮做好了自己的早餐，在晨曦和屋外清脆的鳥鳴中用餐。收拾完畢后，坐電梯下樓，騎機車去學(xué)校。

剛開進校門，她聽到了第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聲，緊趕慢趕地把車停到了教職工車棚，否則一會兒她就要被課間放出來的學(xué)生當(dāng)成猴圍觀。即便如此，程湛兮去辦公室的路上，還是遇到了不少學(xué)生向她打招呼。

“老師好?！?

“你好?！背陶抠饪粗媲澳吧拿婵祝_定自己不認識她。

泗城一中有三個年級，每個年級二十幾個班，加起來幾千人。程湛兮帶的兩個班合計一百人，放到其中不過滄海一粟。

兩個女生從校道那邊穿過來，手挽著手有說有笑，看到前方走過來的程湛兮，往路邊站了站，駐足尊敬道：“老師好?！?

“你們好?！背陶抠庑χ蛘泻?，卻越發(fā)摸不著頭腦，忍不住問了句，“你們認識我？”

兩個女同學(xué)抿著嘴笑，不好意思地跑走了。

程湛兮進了辦公室，習(xí)慣性往郁清棠的座位掃了一眼，郁清棠坐在辦公桌后面，開著電腦，雙手在鍵盤上打字，沒有注意到她進來。

辦公室里面聲音嘈雜，程湛兮放棄了和她打招呼的打算。

“報告?！?

辦公室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郁清棠抬頭望去，看到離門邊不遠的程湛兮，莫名的愣了下，向她點了點頭，爾后才看向門口的施可雨，說：“進來?！?

施可雨比上次看起來狀態(tài)好得多，神情認真地把一封檢討書放到了郁清棠桌子上。

郁清棠：“行了，回去吧?！?

施可雨：“謝謝老師?！?

她路過程湛兮身邊，程湛兮說：“有問題記得找老師，好好學(xué)習(xí)?！?

“知道啦。”施可雨吐了吐舌頭，跑掉了。

程湛兮邊走向自己的辦公桌，邊笑道：“早上好郁老師?！?

“早上好?！?

郁清棠視線收回來前，在她腰線的位置定格了一秒。

程湛兮今天依舊是莫蘭迪色系的長袖襯衣配黑色緊身牛仔褲，襯衣下擺前端扎進褲腰里，左右兩邊則垂下來，手腕的運動手環(huán)則換上了一只銀色鑲鉆女士腕表，精致小巧，隨性干練，又多了幾許慵懶的溫柔。

程湛兮沒有錯漏她的那一眼，循著她的目光低頭看，唇角輕勾。

郁清棠開始饞她身子了嗎？

沒白費她兩天的辛苦努力，今早上睡醒她的膝蓋疼得差點兒走不了路。

第二節(jié)課上了課，學(xué)生們都離開了辦公室，程湛兮才說起今天上班遇到的怪事。

辦公室里留下的老師不多，基本都是老教師，皆答不上來。

那位想給自家兒子預(yù)訂小程老師的物理老師笑道：“小程你長得太漂亮，學(xué)生一眼就認出來了?！?

程湛兮忙抱了抱拳，道：“要說到漂亮，那還是郁老師更漂亮?！?

無端又被cue到的郁清棠：“……”

郁清棠淡漠清冷，沉默寡，雖說不會失禮，但在辦公室存在感極其低，幾乎不會加入其他老師的話題。比起來性格開朗，嘴甜會說話的程湛兮，在老教師們心目中的印象當(dāng)然差得遠了。

但都是同事，又是晚輩，物理老師不會下她面子，笑著說了句：“都好看，不分上下。自從你們倆，還有溫老師入職，咱們辦公室的平均顏值大大得到提升，可把隔壁辦公室羨慕死了?！?

程湛兮：“哈哈哈哈?！?

程湛兮又和幾位老師自由發(fā)散聊了點別的，辦公室歸于安靜，只余下鍵盤的敲擊聲和筆尖劃在紙上的沙沙聲。

程湛兮的手機震了下。

[郁清棠]：我可能知道為什么那么多學(xué)生認識你。

程湛兮：“?。?！”

她偏頭看向右后方的郁清棠，郁清棠一只手拿著手機，還是那副沉靜如水的樣子。

[程湛兮]：為什么？

她看見郁清棠細白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點，靈活得像翩飛的蝴蝶，消息進來了一會兒她才反應(yīng)過來，低頭點開郁清棠給她分享的鏈接。

泗城一中。

貼名：一中最美女老師，我提名新來的體育老師程湛兮老師，沒有不贊成的吧？一樓放圖

發(fā)帖日期是周末，也就是前天，已經(jīng)跟了幾百樓，程老師實紅。

程湛兮幾乎是黑人問號臉地點了進去。

一樓是她的鎮(zhèn)場圖，就是廣為傳播的，夕陽下，她騎著機車遠去的抓拍圖——當(dāng)然，此圖程湛兮是第一次見到，不得不說拍的還不錯，光線什么的都恰到好處。程老師滿意地欣賞了半分鐘，長按保存，下拉界面。

2l：啊啊啊啊我火速趕來！哪里有程老師哪里就有我！

3l：你一票，我一票，程老師明天就出道！

4l：一中頂流程程子，不服來辯。

程程子本人：“……”

飯圈文化害人匪淺啊。

程湛兮往后滑了二十幾樓，終于看到了一片和諧后的反對意見：就憑一張臉就能當(dāng)最美女教師了，一中的學(xué)子什么時候這么膚淺了？不考慮教學(xué)能力的嗎？

下面有人回復(fù)道：你想評最會講課女教師你另開一貼啊，別來毀樓

33l：那個上綱上線的知道人家是體育老師嗎？一教體育的考什么教學(xué)能力？

44l：謝邀，程老師班上學(xué)生，她體育上得很好，教我們跳舞

48l：什么舞蹈？？？這么幸福的嗎？

55l：我雖然不是她帶的學(xué)生，但見過程老師上體育課，她的班體育課是真的開心，留下了羨慕的淚水.jpg

59l：這也算教學(xué)能力？

61l：雖然但是，我覺得體育老師和文化課老師一樣，并沒有低人一等啊，怎么不能算？

爭辯了一百樓，程湛兮一目十行地掃過，發(fā)現(xiàn)有人在一百樓以后又放了張照片。

是程湛兮有天上體育課，站在樹蔭下帶學(xué)生的一幅畫面。

栗色長卷發(fā)在腦后綁了個松馬尾，被樹縫里漏出來的陽光映成金紅色，她個子很高，白襯衫，修身長褲，襯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漂亮的線條，率性干練，是現(xiàn)在的小朋友看到都要尖叫的御姐風(fēng)。

同學(xué)們：這樣的美貌和氣質(zhì)是真實存在的嗎？啊我死了！?。?

同學(xué)們：程老師出道吧！為你打call！

程湛兮粗略滑到了底，后面的內(nèi)容大同小異。

程湛兮：“……”

老師真的不想出道，謝謝。

她抬起頭，看向已經(jīng)繼續(xù)工作的郁清棠，郁清棠察覺到她的目光，疑惑地回望過來。

程湛兮嘴角噙笑，做口型：你覺得我好看嗎？

郁清棠：“……”

程湛兮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她這句話這么長，應(yīng)該沒有人能讀懂她在說什么，于是改成打字：這個帖子把我吹得天花亂墜的，郁老師客觀地點評一下，你覺得我好看嗎？

郁清棠：“……”

這人嘴上說一遍還不夠，微信還要再問一遍，真是白瞎了她那么軟的腰。

好感值往回掉了一些，郁清棠改掉兩份作業(yè)，打字回她：程老師天生麗質(zhì)

程湛兮翹著唇角回：郁老師也是

郁老師不是很想理她了。

程湛兮感覺郁清棠的口是心非在漸漸瓦解，這兩天都夸她多少句了，她心知欲速則不達，所以沒有再輕舉妄動。

當(dāng)晚數(shù)學(xué)晚自習(xí)，郁清棠帶了u盤過去。

運動會的報名已經(jīng)開始，班長李嵐和各種班委說了運動會才藝表演的想法，文藝委員和體委分別征求了男生和女生的意見，絕大多數(shù)人表示贊同，小部分棄權(quán)。才藝表演的項目就這么定了下來。

上課鈴打響，郁清棠在鴉雀無聲中走進了教室，順手關(guān)上了教室門。

七班同學(xué)看著她肅然的面孔，紛紛正襟危坐，后座趴著的幾個調(diào)皮鬼也勉勉強強地坐成了人樣，放本書在面前。

郁清棠打開了多媒體，把u盤連上了講臺的電腦。

u盤加載掃描需要幾秒鐘，郁清棠單手撐在講臺的金屬臺面上，問道：“有多少人報名了運動會？”這本來是要在周五班會上說的，但擇日不如撞日，剛好要放視頻，她就先說了。

零零散散地舉起了幾只手。

郁清棠在心里算了算，比她預(yù)計的要少，但沒有太過意外。

泗城一中是重點中學(xué)，即使七班不是實驗班，只是平行班，但也都是辛苦考上來的，還有的是從偏遠的縣城考進來的，十分不易，這樣的學(xué)生基本都選擇了寄宿。泗城一中師資力量強大，歷史悠久，每年高考，哪怕平行班的本科升學(xué)率也比教育資源落后的縣城要強。

大家都想把精力放在文化課的學(xué)習(xí)上，不想為其他的事浪費時間，所以積極性不高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