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城,你和沈氏的那位小姐應該早就認識了吧?”這個問題在何笑的心里盤桓了太久,終還是在回去的車上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說呢?”何笑問這話的時候梁墨城正靠在車座的后背上閉目養(yǎng)神,聽得她的問題后幾乎連眼睛都沒有動,連聲音里都散著低緩的鼻音。
回答自是不而喻。梁墨城隔了良久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微仰起頭,朝何笑坐著的方向投去淡淡的一笑,狹長的丹鳳眼輕輕上挑,笑容里的神采閃耀著何笑再熟悉不過的傲然。
投入何笑的瞳孔里,那抹傲然的味道卻漸漸將她的心頭染上了淡淡的苦澀。這樣的笑她真的是太熟悉不過,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梁墨城便喜歡用這樣的笑來代替自己的語,傲視一般的凜然,仿佛一切事物都只是他玩弄在股掌之間的玩物。
他確實很厲害,可是何笑卻不覺這樣贏來的勝利有多么值得高興。車廂內的光線有些暗,何笑瞇著眼前朝梁墨城的方向看過去,映著車窗外微弱的燈光,黑色的人物輪廓在她的眼前慢慢重疊,記憶雖然久遠,卻依然記得很清晰,在很久很久以前,她的父親,春風得意,馳騁商場的時候,也曾經很多次這樣的對著她笑過。
“在想什么呢?”梁墨城顯然不喜歡何笑在自己面前發(fā)呆的樣子,有些不滿的把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就將她拖入了自己的地盤之中。
何笑沒有放抗,仍由他將自己拉入懷里,兩個人的距離這樣的近,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胸口,幾乎都可以聽見里面那一聲一聲強而有力的律動,砰砰的擾著她的心緒。她有一瞬的不適應,掙了掙身子想從他的懷里抬起來,卻不想沒有控制好力道,反倒將梁墨城壓到了椅背上。
這樣的姿勢真的是曖昧又詭異,外面的光影穿過窗戶淡淡的投在他的臉上投射出一道道斑斑駁駁的印記,何笑的身體半傾,正對著梁墨城的臉龐。他依舊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由著何笑這樣壓在自己身上,噙著一抹笑容,用手肘在座椅上撐了兩下,之后干脆直接仰身躺了下去,閉上眼睛,靠著椅背輕輕的“嗯”了一聲,一副極舒服的樣子。
梁墨城不再說話,車里便又回復了一開始的那般靜,窗外淺色的光暈月光照在他的臉上,照著他副半睡半醒的樣子。何笑和他隔得極近,就著奶白色的月光,可以很清楚的看清他的全貌。松軟的睫毛長長的蓋住眼簾,唇角的邊緣處微微的翹起,漂亮安靜的就像是一個貪睡的大孩子。
他的呼吸清淺綿長,幽幽的撲在她的臉上,還帶著剛才宴會里葡萄酒的味道。醇厚的酒香,帶著酸甜的味道,何笑吸入身體,卻反而覺得眼睛越發(fā)的干澀。她知道他并沒有睡著,這樣盯著他看也并不是什么明智的舉措,可是每當大腦想要將身體適時抽離,身體卻仿佛已然失去了控制力。
只是無意識的端詳起梁墨城的面容,長長的頭發(fā)順著肩膀散下來,幾乎就要觸到梁墨城的鼻尖,就著暗淡的燈光,順著她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一直往下,最后定格在他的嘴唇上面。他的唇瓣很薄,真真老人說的那般,唇薄的男人,心也冷薄。
對于他的冷酷無情她明明應該比誰都要清楚。然而卻依然還是那樣的傻,明知是利用,卻竟然還能在他身邊呆的這樣無怨無悔。何笑看著看著,沉默了許久,終還是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像是在笑他,又好像是在笑自己,思緒在腦海中百轉千回,望著梁墨城的側臉,裂開的唇嘴角終還是化作了“哧”的一聲尾音,淡淡的劃過夜色,消散在空氣里……
“在笑什么呢?”沒想到梁墨城竟也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望著她,那一雙眼睛在灰暗的車廂里更顯得幽暗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