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仍在繼續(xù),下面的人烏壓壓的一片眼風(fēng)射過來,何笑站在梁墨城的旁邊,就這樣毫無預(yù)兆的突然成為了全場的焦點。之前的那位主管報告完畢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梁墨城沒有發(fā)話暫停,后面的那一位便也還是按著原來的順序站了起來。
他有些慢的從下面走上來,手里托著他的筆記本電腦,請示、聯(lián)線、投影、打開ppt,一整套動作還是做得十分小心翼翼,只是在無意中朝何笑身上投來的目光里,卻還是帶了些許謹(jǐn)慎之外的好奇。
何笑只覺得自己的臉皮真的是越來越薄了,只這一會兒的功夫,雙頰就已被燒的燥熱。得了梁墨城的令后,幾乎是逃一般的端著茶杯沖了出去。接下來的一番所謂的重泡,她亦是在茶水間里拖了好久,慢吞吞呆愣愣的提著水壺往茶杯里注水,若不是旁邊的同事及時提醒,只怕連開水從杯子里溢出來都不自知。
這次的會議果然如李易之前所說的那樣開了很久,何笑站在茶水間里,只覺得這會剛開的時候還是正午太陽最亮的時候,可眼見著已現(xiàn)下經(jīng)連月亮都升起了好久,會議室里面的燈卻仍然沒有將要關(guān)掉的跡象。
雖然也她勉強也算是沐著商賈氣息長大的,卻是一點也不懂這些。饒是何建剛幾年前那會兒風(fēng)頭最勁的時候,她也不過是偶爾在家里或是他爸辦公室的桌椅上瞥眼看看擺著的那些報表或是金融數(shù)字的文件抬頭而已,卻從來沒有去真正想過要去學(xué)上一點。大學(xué)那僅有的兩個學(xué)年也幾乎都是讓她揮霍著一下子就過去了,以至于渾渾噩噩的一直長到現(xiàn)在,連家業(yè)全都被別人奪了去,知識和能力也依舊沒有長上半點。
之后她又先后進去給會議室里的那些人續(xù)了幾次水,泡了幾次咖啡,會議的氣氛依舊稱不上愉快,但似乎又比她第一次進去的時候稍好了幾分。梁墨城的那雙深色瞳孔里若有似無的情愫她也仍然捉摸不透,每每斜斜的射到她身上,卻并不覺得暖。好在再長的會議終歸還是有到頭的時候,大概在壁上的掛鐘的時針指到圓面四分之三位置的時候,何笑總算看見里面的陸陸續(xù)續(xù)的從會議室里走了出來。
助理室的同事們見著結(jié)束,顯然也都紛紛跟著松了一口氣,等熬到里面的那一群領(lǐng)導(dǎo)走完,他們也總算是可以下班了。何笑本就是今天才臨時調(diào)過去的,自然和他們混不到一塊兒去。眼看著他們?nèi)宄扇旱淖叱鋈ィ挥兴粋€人在空蕩蕩的走廊間形單影只。
外面的天已經(jīng)全黑了,僅有的那幾個人大部分都有交通工具,出了公司在空大的馬路上散了開來,只一會兒的功夫就融入了茫茫車流之中,大廈門前的那個小小的站牌前,便也終是只剩下何笑一個人。
按照公交車牌子上面的印著的時間,末班車應(yīng)該還沒有過,可是等了好久,卻遲遲看不到公交車的影子。這秋日的天氣本就是晝夜溫差極大,何笑身上只著了一件早晨出門時順手帶出來的薄襯衫,這會兒站在瑟瑟的秋風(fēng)里,幾分鐘就已打了好幾個冷顫。
又等了大約五分鐘,她本已經(jīng)從站臺的臺階上走下來去攔了一部出租車,卻沒想到還沒等被招的出租車開過來,右后的岔路口處突然就有一輛黑車,隨著一聲剎車輕響,嗖的就冒到了她的面前。
那輛車的車型和別的車很不一樣,饒是在這樣的夜里,何笑也第一眼就認(rèn)出了這輛梁墨城專屬的車子。看著墨色的車窗緩緩降下來,何笑瞅見了坐在副駕駛座上朝她招手的李易。
“何小姐,梁先生叫您一起上車?!边@還是梁墨城第一次邀她一起搭乘,何笑有些意外,但終還是聽話的坐了進去。
她開門進去的時候梁墨城并沒有轉(zhuǎn)過來看他,她也不敢出聲,也安靜在窩在一邊坐著。她很久都沒有像這般同梁墨城一起并排坐著了,兩個人本身一個月都說不上兩句話,這會兒共乘一車,除了前面副駕駛座的李易偶爾回過頭來向梁墨城匯報一下明天的日程安排,車子里便不再有別的聲音了。
目的地?zé)o疑是何笑的住處,并且照著梁墨城這會兒的這幾番動作來看,他九成九也是要一同留宿的。李易沒有跟上去,朝梁墨城微微點了點頭,踏下車來當(dāng)先一步直接進了電梯間,何笑人矮腿短,自然是跟不上他的。以為他會按了關(guān)門鍵先上去,卻沒想到等她跑到電梯那兒的時候,門卻還是開著的。
何笑不確定梁墨城是不是在等他,可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卻還是讓她小小的感動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梁墨城依舊是原先那般的沉默寡,可是何笑貼在他的身后同她共處一室的時候,仿佛也覺得已不再像以前那樣冷的觸碰不得了。
回家后何笑照例先去浴室給梁墨城放好了洗澡水,幫他把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才轉(zhuǎn)去外間把家里略微收拾了一下。
她轉(zhuǎn)回外間,在趁著梁墨城洗澡的那段時間先洗了早上擱在廚房的幾個碗碟,接著去陽臺收了晾出去的衣服,一件件碼齊放進柜子里。梁墨城今天的這個澡洗的似乎比平常都要久,一直等到何笑把屋子里的地板都打掃干凈了,關(guān)著的那件浴室門里仍然沒有動靜。
“梁墨城?”何笑抬頭看了看客廳里的掛鐘,單算時間的話,梁墨城已經(jīng)在里面泡了一個多小時了。他握著拖把站在那里,只聽得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子里回蕩,除了細細的水聲以外,始終聽不見里面梁墨城的回音。
“梁墨城,你洗好了嗎?”何笑有些不安,走近了幾步,貼著門邊又小心意義的叫了一次,里面的人也仍然沒有給她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