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熱辣,樹木逢春,花草葉片上的露水已然蒸發(fā)干凈,燦爛的日頭下,留著雙髻的小姑娘們一個挨著一個地站在一起,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惴惴不安。
領(lǐng)頭的那個婦人則正在和另一個仆婦說話,她點頭哈腰的,臉上的笑容殷勤地嚇人:“周姐姐,夫人要的小姑娘我已經(jīng)全都帶來了,保證是個頂個的好。”
周瑞家的掃了一眼站在那兒和小雞仔兒一樣的小丫鬟們,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拉長了腔調(diào)說:“張牙婆,你可別弄些不頂事兒的來糊弄我們夫人。”
“哎呀,姐姐你這話說的,我怎么敢呢,”張牙婆十分夸張地捂著嘴巴感嘆道,“這誰不知道夫人是有了名兒的慈善人,出手又大方人也和善,我要是真弄了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那我豈不是成了個黑心爛肚腸的了?”
周瑞家的聽了這話,才挑了挑眉:“行了,別在二門子站著了,跟我進來吧。”
張牙婆趕緊答應(yīng)了,她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小聲地嚇唬那些小姑娘們:“等會兒進了里面,你們一個個全都給我緊醒著點,仔細(xì)自己的皮!”
小姑娘們?nèi)及杨^低了下去,更有那膽小的,聽了張牙婆的話,已經(jīng)開始渾身顫抖了起來。
人群當(dāng)中,荔枝低著頭,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荔枝本來是一個現(xiàn)代的女學(xué)生,剛剛走上社會繼承家里的餐廳當(dāng)上廚子沒多久,在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被迎面而來的公交車給撞了。荔枝感覺自己還沒有體驗完那種渾身上下骨頭都碎掉的疼痛,眼睛再一睜,便到了一個破舊的房子當(dāng)中。
她的周圍全都是差不多七八歲的小姑娘,身上穿著舊衣,手腳臉蛋倒是干凈。荔枝當(dāng)時就覺得不妙,她抬手摸了摸臉,再看看自己的雙手,頓時眼前一黑。
――她穿越了,被車一撞之后穿越了!
隨即荔枝便發(fā)現(xiàn),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現(xiàn)在不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而且還成為了一個被牙婆買來,準(zhǔn)備再倒手賣出去的小丫鬟!
荔枝不是沒有想過逃跑,只是她現(xiàn)在身體實在是虛弱又無力,而且她這么小一個孩子,就算是跑出去又能夠到哪里去呢?更逞論她身上一點錢財都沒有。
荔枝只能夠小心翼翼地在這破房子當(dāng)中生活著,并且努力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張牙婆突然叫她們這一批小丫頭全都換上干凈的衣服,然后跟著她出去。荔枝不知道要去哪兒,只能夠跟著人群上了馬車。馬車碌碌向前,石板咯的馬車不停地晃悠,荔枝的心也和這馬車一樣,七上八下的。
――她是不是要被賣掉了?
然而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路了,馬車到了地方后,荔枝下車跟著小姑娘們一起從那宅子的后門進了去,她偷眼打量著周圍,只覺得這應(yīng)該是個大戶人家,看起來好像很有錢的樣子。但是不管什么地方都修的挺富麗堂皇……難不成是個暴發(fā)戶?
荔枝腦子里面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已經(jīng)跟著人群走到了一處天井里面,小丫鬟們?nèi)寂排耪竞?,而那個“周姐姐”則進了屋子,不一會兒,便有一個穿著貴氣的婦人,在丫鬟們的簇?fù)硐伦吡顺鰜怼?
張牙婆看起來好像很緊張,她彎著腰,連聲音都放輕了不少:“夫人,這些就是我那兒最好的小丫頭子兒了,一個賽一個的乖巧伶俐,夫人且看看,可有稱心意的?”
那夫人已經(jīng)在丫鬟們搬來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她看著站在那兒的小丫頭們,一眼就看到了頭一排里面長得杏眼桃腮的幾個。盡管年歲還小,但是不難看出日后這些小丫頭能夠長得有多漂亮。
那夫人不動聲色,只是微微地笑了笑:“長得倒是不錯,只是看起來不太警醒?”
周邊的人立馬會意,那些膚白貌美的小丫頭立馬就全都被挑了出來,趕到了一邊。小丫頭們也不敢吱聲,只是氣氛為之一凝,感覺愈發(fā)的沉重了。
荔枝站在人堆當(dāng)中,咽了口口水,不知道這婦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說實話,不吐槽她的著裝品位過于老氣,這上位者的儀態(tài)真的還是蠻足的。
就在荔枝亂想的時間,那夫人已經(jīng)挑了幾個小丫鬟了,現(xiàn)在正好輪到荔枝。張牙婆見荔枝傻愣愣地站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什么,趕緊往她身上掐了一把,低聲罵道:“還不趕緊跪下!”
荔枝“嘶”地抽了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就跪下了,還給那夫人磕了個頭。因為一時情急,腦袋還在地面上重重地磕了一下,發(fā)出了“咚”的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