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不知道,程安雅要和她說什么,每次單獨(dú)見面,說的都是溫靜的事情,她都有些不耐煩了,甚至是反感的,同樣一個問題得不到解決,長久下來,誰都會反感。
“過幾日,天宇二十歲生日,我和寧寧回去一趟倫敦。”程安雅輕聲說,“你問問,你媽媽愿不愿意跟我們一起去?!?
溫暖突然抬起頭,直直地看著程安雅,“什么意思?”
“溫靜被天宇帶到倫敦?!背贪惭耪f道,“天宇這孩子,寧寧很難管教,非要逼他,又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我們也勸天宇放下,我們也想溫靜能落葉歸根,入土為安,可天宇不愿意。我們不是沒辦法,只是不想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可嵐走了,我不想再失去天宇,雖然這一切是他自作自受,可家人是無法選擇的,他出了事情,我們只能幫他糾正,他受到傷害,我們不能再在他心中撒一把鹽,哪怕這是他應(yīng)該承受的。”
“媽咪,我不想在談溫靜的問題,將心比心,我想溫靜也不愿意留在天宇身邊,天宇也沒有資格擁有溫靜的尸體,我爸媽養(yǎng)了溫靜十八年,說沒了就沒了,連尸體都被人霸占著,想見一面都不行,你覺得他們心里能放下?媽咪,請容我說句放肆和難聽的話,溫家和葉家,一個是普通的家庭,一個權(quán)勢家庭,我在葉家?guī)缀鯖]有發(fā)權(quán),出了溫靜這樣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能為我爸媽做。我看著他們,我很難過,難道因?yàn)槟銈冃杖~,你們就能這么欺負(fù)人嗎?隨意踐踏別人的生命和尊嚴(yán)嗎?如果反過來,我有弟弟,可嵐被我弟弟害死了,尸體還霸占著不放,葉家恐怕會讓我們姓溫的死無全尸吧。可我們呢?能做什么?我爸媽甚至連討回一個公道的辦法都沒有,默默接受了溫靜的死亡,他們不讓葉天宇償命,只讓他把他們的孩子還回來,這很過分嗎?你不要求我爸媽體諒天宇,你去求天宇體諒我爸媽吧?!?
溫暖第一次在安雅面前說這樣不遜的話,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發(fā)泄的語,安雅很意外,同時卻也理解溫暖的情緒,壓抑了已一年多,溫暖早就該發(fā)泄了。
“暖暖,你說得都對,我無從反駁,你可能覺得葉家高高在上,欺負(fù)了你的父母,我不否認(rèn)這一點(diǎn),我們的確藏了私心,造縱容天宇的任性,我們有我們的悲痛,溫靜是溫家的公主,可嵐也是葉家的公主,不管是為了什么而死,我們終究是失去了我們的公主,同時又要承受失去天宇的風(fēng)險(xiǎn),我們冒不起。所以我們放任天宇,暖暖,我會盡量給你爸媽一個交代,雖然我不保證天宇一定會歸還溫靜?!?
溫暖低垂了眉目,已經(jīng)一年多過去了,也不知道溫靜怎么樣了。溫暖心中一痛,更深的無奈抓住了自己的心,程安雅看著她,目光淡靜,輕聲說道,“這些話,你憋在心里很久了吧?”
溫暖沒回答,程安雅說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我也不知道你心中責(zé)怪我們,埋怨我們,一年多了,是該有個了結(jié),我也不希望我們兩家人從此不往來。我也不希望你和非墨再有波折,更不希望我們就這么生分?!?
“媽咪,其實(shí)我并不是怨恨任何人,只是覺得這一切不公平,以前方柳城陷害我爸爸入獄,我就想著,如果我認(rèn)識更有權(quán)勢的人,或許我們就不會被欺負(fù)。如今溫靜出事,我更覺得不公平,這世上的一切,人的道德底線到底在哪兒,為什么會如此不公,是非不明?!睖嘏f得十分緩慢,但很堅(jiān)定,“我們的確是勢不及人,所以我們隱忍了所有的痛苦和失去,不想再生波折,可總不能連我們怨恨的權(quán)力都要被剝奪。”
“暖暖”
“媽咪,你很好,對我很照顧,我都很感激,但溫靜這件事,請恕我無法認(rèn)同。爸媽年紀(jì)大了,承受不了太多打擊,我媽媽這一年來夜夜噩夢,夢到溫靜總是淚流滿面,我不想媽媽最后郁郁而終,葉天宇沒有權(quán)利,也沒有任何資格擁有溫靜的尸體,至少要讓我meimei入土為安?!睖嘏f得很鎮(zhèn)定,她第一次在程安雅面前如此勇敢,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和程安雅有過正面的沖突,哪怕是葉非墨胃癌,她想要離婚的時候,都沒有過沖突,為了溫靜的事情,她是第一次頂撞程安雅。
“我會盡力?!背贪惭胖荒苋绱烁嬖V她真的只能盡力,不能多保證什么了,葉天宇的性子,平時沒什么,斯斯文文,紳士派頭,然而他骨子里卻是如魔鬼一般的人,難以管教,哪怕是葉寧遠(yuǎn),恐怕也要費(fèi)盡心思才能和他周旋,更別說如今第一恐怖組織大權(quán)在他手,葉天宇的性格,更不會允許有人從他身邊奪走溫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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