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現(xiàn)在這傳位詔書在我的手上,宣王空口無憑!”何朝炎以為百里安不信。
百里安拉住他的胳膊,“你待我好,我知道?!?
何朝炎方才還是殺氣騰騰,被百里安一捏住胳膊,就像是被捉住尾巴的貓兒一樣,少年的目光柔軟下來。
百里安早幾回就想問他眼睛上的傷是怎么回事,但一直耽誤了,現(xiàn)在正好有了空檔,就伸手去撫了一下那留疤的傷處,“你眼睛上,是怎么回事?”
何朝炎沒有躲避,只是在百里安伸手過來的時候,閉上了那只眼睛,“剿匪時,不小心傷著了?!?
“都留了疤?!卑倮锇驳馈?
何朝炎道,“你若不喜歡,我去找些消疤的藥來抹上?!?
百里安道,“不必了,你以后帶兵打仗,也是個赫赫有名的將軍了,留個這樣的疤,也顯得威武?!?
何朝炎當(dāng)時想的,便是這樣,身為頂天立地的男兒,這樣的疤痕留下來,就如那勛章似的。
“一晃眼這么久了啊?!卑倮锇矅@氣。
“不久。”何朝炎靜靜的看著他。他一直記得百里安,也一直記得那個雨天,撐著傘站在他面前的百里安。那時候,百里安就是這深宮里,最好看的一朵花兒了。
“你在宮外,自在隨意,當(dāng)然不覺得久,我在這深宮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度日如年。”也許真的是從前和柳青蕪在后宮里的冷遇受多了,百里安即便長大了,也少了許多年輕人該有的鋒芒,而變得處處謹慎小心。
何朝炎道,“我回來了?!?
百里安笑了一聲,將金匣子拿過來,何朝炎道,“這詔書,你趁早毀掉,不然會生出事端的?!?
百里安點頭。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何朝炎告退了,百里安握著那金匣子發(fā)呆。柳青蕪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了皇城,而離王涉政,還與宣王有守望相助的趨向,他不能再耽誤了,拉著羅聞佩與宣王周旋,也周旋的夠久了。而今,這詔書出現(xiàn)的正好。
宣王不要皇位,他就逼著他!
“來人,傳光祿寺卿過來!”
……
羅聞佩來時,見百里安坐在桌邊喝茶,從前百里安目光里總透著一股子柔弱勁兒,今日看來,卻有些不一樣了。
“聞佩過來了?!卑倮锇驳?。
羅聞佩見到百里安手邊放著的金匣子,多看了幾眼。
百里安也不顧忌,讓他坐下之后,問他,“聞佩可有讓宣王暫時交出金令的辦法?”
羅聞佩目光凝在百里安的臉上。
百里安先前有計劃,但多是避讓試探為主,今日卻大不一樣,他道,“皇上是想?”
“這些年我在宮里處處隱忍,好不容易熬到出頭之日。”百里安說的那個出頭之日,就是離開皇宮。但羅聞佩理解的可不是這樣,“沒想到卻還是被宣王所挾制,眼下,我也終于是厭倦了。方才,我將何朝炎召過來,聽他說,皇城外還有一隊駐扎的軍隊……”
“皇上是想……”除掉宣王四個字羅聞佩沒有說出來。但在百里安被宣王那樣對待,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足為奇。
百里安道,“聞佩可愿助我?”
宣王怎么說,也是百里安的兄長,若是在宮里除掉他,怕是會留下弒兄的惡名。羅聞佩明知如此,但見到百里安殷切的目光,就說不出拒絕他的話來,“皇上想好了嗎?”
百里安想出宮想破了頭,況且柳青蕪已經(jīng)離開了皇城,他再無后顧之憂,眼下再與宣王周旋,就沒有意義了。
羅聞佩見到百里安點頭,微蹙的眉宇舒展開,“微臣自當(dāng)跟隨。”
百里安知道羅聞佩是有才之人,他若開口應(yīng)允,就一定是有辦法的。
果然,羅聞佩道,“微臣有辦法,拿回金令?!?
百里安一喜,追問下,羅聞佩道,“如今奏折都是宣王批閱,只要其中出現(xiàn)變故,宣王脫不了干系。”
百里安問,“那要多久?”
“宣王謹慎,小心部署的話,需兩月左右?!绷_聞佩道。
百里安卻等不起兩個月,“能不能盡快?我不要那金令,我只要宣王暫時不能用它調(diào)遣禁軍。”
羅聞佩思索一陣,道,“兩天之后,就是皇后的忌辰?!?
百里安一下領(lǐng)悟。
羅聞佩見百里安歡欣神色,忍不住道,“皇上若是不想留下后世的話柄,還是穩(wěn)妥一些的好?!彼掳倮锇惨院笥袕s兄的污名。
百里安道,“不必了,就在兩天之后。”
羅聞佩沒有再勸。只要除掉宣王,百里安能過的開心一些,那后世的名聲,有什么要緊。
百里安想到自己若是以此脫身之后,留下宣王繼位,難免不會對羅聞佩做些什么,他要提前留下提防的手段,“聞佩,此次事成之后,我有一個東西要給你?!?
羅聞佩目光疑惑。
“算是賞賜吧?!卑倮锇铂F(xiàn)在又不好明說。
羅聞佩舒展眉宇,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冷淡的眉眼里,顯出些微溫情來,“微臣不要賞賜,微臣只愿長伴君側(c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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