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下,回頭對飯館老板說道:“給我拿一瓶半斤裝的老白干?!?
我一口氣就干掉了半斤,辛辣的液體穿過喉嚨,腐蝕著我的胃和大腦。酒壯慫人膽,這句話是沒錯的。喝完以后,我說:“走,咱們?nèi)ハ难┘摇!比缓笃鹕?,第一個走出飯館。
站在夏雪姥姥家的門口,這棟獨(dú)院已經(jīng)成了孤零零的一座,周圍無一例外的都被鏟平,成為了一片荒蕪的廢墟,只有幾輛鏟車轟隆隆的開過來開過去,清理著最后一絲絲的殘骸。我呼了口氣,開始敲門。砰砰砰,砰砰砰,我懷著勢不可擋的勇氣。門開了,我嚇了一跳,因?yàn)榫褂惺畞韨€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仔細(xì)一看,夏雪媽媽、夏雪爸爸、夏雪姨夫,都在其中,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和夏雪媽媽長得有點(diǎn)像,看來這些都是他們家的親戚。我心惴惴,不會是為了對付我,全家人一起出馬了吧?夏雪媽媽看到我,竟然轉(zhuǎn)身就走,其他長輩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夏雪姨夫說:“這個好像是小雪的男朋友”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熱情地拉著我問東問西,還讓開了一條路讓我進(jìn)去,看來夏雪媽媽并沒有和他們說我的事。不過夏雪爸爸卻沉著臉說:“你怎么來了?”因?yàn)檎Z氣的緣故,眾人這才覺出不對,便紛紛沉默下來。我說:“叔叔,我是來把事情說清楚的?!北娙艘宦牐椭朗怯惺铝???吹贸龆际苓^良好教育,知道這種時候不該攙和,便紛紛回到了院里。夏雪爸爸說:“你還有什么要說的?我不喜歡出爾反爾的孩子。”我答應(yīng)過他以后不再混了。我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叔叔,我想講一段故事,一段長長的故事。講完以后,或許您會有所改觀。”
夏雪爸爸看著我,過了好長一會兒才說:“進(jìn)來吧?!?
我們幾個跟著夏雪爸爸進(jìn)去,磚頭他們被帶到客房,而我來到一間偏房,夏雪爸爸讓我在這等著。過了一會兒,夏雪爸爸帶了兩個人進(jìn)來,一個是夏雪媽媽,一個是夏雪姥爺那位白發(fā)蒼蒼、滿腹學(xué)識的老人。我連忙站起來,挨個問好。夏雪媽媽冷著臉不理我,夏雪姥爺?shù)故屈c(diǎn)了點(diǎn)頭。這間房子雖是偏廳,但也布置的極為考究,主位側(cè)位客位層次分明,夏雪姥爺坐在主位,夏雪父母坐在側(cè)位,而我自然坐在客位。夏雪爸爸說:“你有什么事,現(xiàn)在可以說了?!毕难寢寭屃艘痪洌骸安还苣阏f什么,我都不會讓女兒和你在一起的!”
夏雪姥爺沒說話,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仿佛這個世界的喧囂都和他無關(guān)。我看看他們,接著又把目光磚向窗外的天空,那片純白無暇的云離我是那么遠(yuǎn)那么遠(yuǎn)
“從哪里開始說起呢?”我嘆了口氣,說道:“就從初中說起吧。初中的時候,我是班上最受欺負(fù)的男生。班上有個富二代叫做鄒陽,他”
這一講,就從早晨到中午,又從中午到晚上。一整天下來,不過才講完北七的故事而已。這期間,我們該吃飯吃飯,該喝水喝水,該上廁所上廁所。夏雪姥爺畢竟年紀(jì)大了,每過一會兒就要站起來活動一下身子。夏雪媽媽說:“爸,你要是累了就回去歇著?!毕难├褷斦f:“這么精彩的人生,我怎么能夠舍得錯過?王浩,你繼續(xù)講?!?
因?yàn)樵谥v城高和北七的故事時,就免不了要說我和四個女孩之間的感情糾葛。夏雪父母都有些坐不住了,不時的大搖其頭,夏雪媽媽看我的目光更加煩躁,數(shù)次打斷了我的講述,指責(zé)我說:“你怎么能這樣做?!”而夏雪爸爸始終都不太相信的樣子,不停地?fù)u著頭露出疑惑的神色。若不是夏雪姥爺攔著,我估計(jì)我已經(jīng)被夏雪媽媽給趕出去了。接著,我又開始講職院和北園的故事,這里面的經(jīng)過比較血腥,夏雪父母數(shù)次聽的面色發(fā)白,唯有夏雪姥爺面不改色,仍舊認(rèn)真傾聽著我的故事。
一直講到凌晨三點(diǎn),十幾個小時過去,我的四年黑道生涯才講了個七七八八、告一段落。當(dāng)我說完北園的最后一場大戰(zhàn),死傷數(shù)十甚至上百時,夏雪父母已經(jīng)完全傻住了,唯有夏雪姥爺嘆了口氣,無限感慨地說道:“好一段傳奇的人生,令老夫都無比神往啊”
我連忙說:“不敢當(dāng),其實(shí)都是被逼出來的?!?
夏雪姥爺卻打了個呵欠,說道:“時辰不早了,老夫先去休息了?!彪S即又對夏雪媽媽說:“有什么事就好好說,不要對孩子生氣。”便緩緩走出屋外,簾子掀起的剎那,看到空中明月皎潔。屋子里只剩下三個人,我、夏雪爸爸、夏雪媽媽?,F(xiàn)在,他們兩個還有些面色發(fā)白,似乎還未從我剛才的故事中走出來。我靜靜地坐著,等著他們對我的宣判。這一次,我不光坦白了自己的黑色過往,還如實(shí)說了自己和四個女孩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