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久一往無前的身影被硬生生地阻截了下來。
他的一擊給司命爭取了些時間。
但司命沒有做任何的反抗,她看了寧長久一眼,平靜地閉上了眼眸,撤去了最后的防御,任由邱月占據(jù)自己的身體。
邱月覺得有些奇怪。
怎么司命這個舉動和挖坑讓自己跳一樣。
不過能有什么坑?
一定是她在自己輪番的攻勢之下精疲力盡放棄反抗了!
邱月不再多慮,如跳水般一頭扎入了司命的身體里。
她占據(jù)了司命的意識。
……
司命緩緩起身。
她的眼眸中的寒冰冷霜深深凝聚,更為凄美冷冽。
她盯著寧長久,道:“爹爹?”
寧長久睜開了金瞳,直視著她,沒有做出回應(yīng)。
邱月打量著嶄新的身軀,羞赧道:“爹爹,喜歡這樣子的女兒嗎?”
“嗚……想來應(yīng)是喜歡的,要不然也不會冒死回來救吧,她的身段和娘親差不多唉,爹爹是不是就喜歡這樣的?”邱月還在適應(yīng)著這副身軀,等到她與其徹底融合,便可以主動解除洛書,回歸到這個女子的身體里了。
“爹爹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呀,女兒是不會殺掉爹爹的……”邱月笑道:“你知道為什么嗎?”
“算了,最后再告訴爹爹一個秘密吧?!鼻裨抡J(rèn)真道:“其實我想選爹爹,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你身上有一個很古老的氣息……”
寧長久一句話不說,他瞳孔中的金光越來越濃郁。
邱月自顧自道:“其實我也不敢相信,你身上居然有荒河龍雀的氣息,后來我從你們的聊天里知道原來這和一個叫趙襄兒的小姑娘有關(guān)。唉,爹爹運氣真好,說不定能當(dāng)上朱雀神國的駙馬爺。不過沒事的,以后我會代替你,去見襄兒娘的。然后……殺死她?!?
“嘿嘿,畢竟當(dāng)年荒河龍雀聯(lián)合歲菩提殺死了我的娘親呀,作為女兒總是該盡孝報仇的,對吧?”
“唉,我好像又有點話多了?!鼻裨伦载?zé)地說了一句。
她知道自己作為壞人是不該多話的,但是孤寂了幾百年,哪里忍得住呢?
“爹爹,你一直在凝聚精神力做什么呀?該不會是想賭什么致命一擊吧,爹爹可真是天真呢,我現(xiàn)在可是……”
她的話語頓住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寧長久霍然抬起了頭。
他的眼睛像是太陽。
太陽中心的黑點是瞳孔,也是盤踞日心的烏鴉。
他的目光照穿了司命的身影,將她的容顏鍍上了金輝。
寧長久所有凝聚的精神力在這一刻迸發(fā)而出。
邱月自然地伸
出了手,她不相信寧長久可以在自己的世界戰(zhàn)勝自己。
但寧長久的攻擊卻不是實質(zhì)性的。
邱月感覺自己這副身軀的大腿熱了起來,接著,紋路像是濃烈糾纏的大火,火苗瞬間竄起,變成了沖天射出的箭矢,順著脊髓一路奔涌,猛地沖入了大腦之中。
“啊啊啊啊?。。。 ?
寧長久全部的精神力盡數(shù)傾瀉入紋路里
這是邱月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她說不清這到底是痛苦還是歡愉,只是屈腿跪下,大腦中似有煙花綻放,一片空白。
寧長久身影驟動。
他輕而易舉地撕去了邱月已形同虛設(shè)的防守,來到了她的面前。
邱月想要起身,但如今她占據(jù)了這副身軀,接二連三的極致潮水將她的反抗念頭不停地掀翻,她的識海像是遭到了山洪沖刷的村莊,毫無抵抗之力。
她想不明白寧長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憑什么可以控制這個奴紋……難道……難道說……
“啊啊啊……”
邱月痛苦的叫喊聲里,寧長久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盯著司命久違的容顏,生出了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他深吸了口氣。
先前司命放棄抵抗之時,便是猜到了自己可以拯救她。
他不能讓嫁嫁和司命對自己失望。
紫府大開,金烏從中飛出,流瀉的金影星星點點地灑在司命的面頰上。
“醒醒……”寧長久輕聲呼喚。
他叫的不是司命,而是她體內(nèi)的月雀。
月雀感知到了金烏的氣息,如逢故友,悠悠轉(zhuǎn)醒。
邱月感受到了極大的不妙。
她發(fā)現(xiàn)這具身體沉淪的意識重新開始蘇生,并且排斥著自己的到來……
“救……救命啊……”
邱月大聲喊道。
她的手胡亂抓著,想要將寧長久撕碎。
修羅之體被她刀一樣的手削成了無數(shù)的碎塊殘片。
那是撕裂神魂的痛苦,哪怕沾染一絲都足以讓尋常人痛不欲生。
為他出生入死的修羅哀嚎不斷,寧長久卻恍若無感。
司命的識海內(nèi),月雀蘇醒。
金烏與月雀相見。
它們喙對著喙啄了一下。
歡呼雀躍。
日冕拼合完整,神性的光輝籠罩識海,邱月失去了立足之地,意識被瞬間擠了出去。
寧長久看著司命身體里那道逃逸出的殘影,完整的日晷上,日輝與月輝凝成的箭齊齊射出,向著邱月追迫而去。
哪怕在精神的世界里,邱月依舊沒能快過真正的光。
金烏與月雀洞穿了她的精神之軀。
邱月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她的雙肩被貫穿,被兩支箭釘在了虛空之中,邱月不停地發(fā)動著崩壞的權(quán)柄,卻無法將這兩支該死的箭震碎。
“你們……你們這對狗男女啊啊啊……原來你們早就認(rèn)識了!”
“狗男女,狼狽為奸!男娼女盜!卑鄙無恥!啊啊啊……”
“這個奴紋一定是你下的,要不然你怎么可能可以控制?”
“沒想到你這眉清目秀的也能這么下賤!太讓我失望了!”
“嗚嗚嗚,放開我……”
邱月無力地掙扎著。
洛書從她手上掉落,摔到了地上,她一邊哭著,一邊用腳去夠,想要趁機躲進去,然后貓著再也不出來。
寧長久抱起了司命。
司命枕在她的臂彎間,垂落的發(fā)絲好似熔瀉的白銀。
她微微睜開眼,對著寧長久露出了微笑:“好久不見啊……主人?!?
這一聲主人喊得風(fēng)情萬種。
寧長久隔空抓來了那本洛書,斷絕了邱月最后的希望。
邱月楚楚可憐道:“別殺我!我還有用!”
“她沒用?!彼久_口。
寧長久嗯了一聲,金烏月雀化作齊發(fā)的萬箭,將邱月來來回回洞穿,她慘叫著,身影碎成了紙屑,流入了洛書之中,破碎之前,她還大喊著:“給我等著……我還會回來的!”
除非毀了洛書,否則邱月不會真正地死去。
但這也沒有什么意義。
總之她的百年修為已經(jīng)毀去,到時候出來一次殺一次就是了。
……
“帶我去見嫁嫁妹妹吧?!彼久f道:“她應(yīng)該等我們很久了,別讓她太擔(dān)心?!?
寧長久沉默片刻,將她抱起,說道:“謝謝你一路上對嫁嫁的照顧……你,沒有亂說什么話吧?”
司命微笑道:“你可是我的主人呀,我哪里會亂話呢?”
寧長久道:“沒有亂說就好,要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
司命靠在他的胸膛間,銀色的發(fā)絲里,傾倒世間的仙顏笑意清淺:“放心,我哪里敢忤逆主人呢?”
寧長久沉默了會,道:“嗯,料你也不敢?!?
寧長久抱著她走過了廢墟。
臨近陸嫁嫁所在之時,他將司命放下,道:“我看你傷勢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路自己走吧?!?
司命清怨地看了他一眼,道:“看來你真的很愛嫁嫁妹妹呀?!?
“什么姐姐妹妹?”寧長久道:“她是你的主母大人?!?
司命道:“拍,原來是主母大人啊,既然如此,那我們的事……要告訴主母大人嗎?”
寧長久道:“不許說!”
“什么事情不能告訴我呀?!?
身后,陸嫁嫁的聲音傳了過來,陸嫁嫁從一塊巨石后走出,她眼眶微紅,似是哭過,此刻終于破泣為笑。
寧長久先前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竟沒有察覺到陸嫁嫁的藏身。
“嫁嫁?!睂庨L久回頭,有些緊張,笑道:“你什么時候來的?”
陸嫁嫁疑惑道:“我一直在石頭后等你們呀……你們終于回來了,夫君,雪瓷姐姐,你們沒事真好。”
說著,陸嫁嫁的眼眸中清光閃爍,似含著淚水盈盈。
司命也對著她露出了溫和的笑。
看來什么也沒聽到……寧長久放下心了,他抱住了陸嫁嫁,道:“那當(dāng)然,夫君這么厲害,當(dāng)然能把自己和你司命姐姐都安全地帶回來?!?
片刻的寂靜。
“司命?什么司命?”陸嫁嫁的聲音警覺了起來。
寧長久下意識看了司命一眼。
司命眨了眨冰眸,一副你自作自受的神態(tài)。
寧長久神情不變,他對著陸嫁嫁笑道:“我的意思是……似命……注定,一切都那么奇妙?!?
他說這話的時候,像個懵懂無知的少年。
依舊寂靜,陸嫁嫁看著她,漸漸皺起了眉頭。
“司命姐姐?”陸嫁嫁看向了雪瓷,揉了揉腦袋,似是抓住了什么。
寧長久一邊期盼著陸嫁嫁犯傻,一邊望向了司命,道:“雪瓷姑娘,你沒事吧,先前……”
他話才說了一半,司命忽地屈起了腿,半跪在地,身軀顫栗:“嗯哼……啊……”
寧長久怔住了。
這……這……我什么也沒有做??!
司命抱肩而跪,顫栗不休間,眼眸悄無聲息地抬起,唇角輕勾,露出了狡黠的笑。
……
……
(感謝書友罪惡意、暗裔拉亞斯特打賞的大俠!!謝謝兩位書友大大的打賞支持和對本書的喜愛~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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