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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一百四十章:峰主殿中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能明顯感覺寧長久是帶著一些“報復”心理的,方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刻意挑弄過紫府,刺激其中的劍胎,而她也有所防備,面不改色,假裝自己已經(jīng)對此免疫了。

但這終究是在他人的“掌控”之下,陸嫁嫁的性格雖從不多么強勢,卻也不喜歡任人擺布。

終于,忍耐了許久,寧長久收回了手指,陸嫁嫁身子微松,通紅的耳垂像是要著火了一樣,若非寧長久在場,她便會直接地趴在寒玉床上,貪婪地渴求著涼意來驅(qū)散體內(nèi)的溫度。

寧長久手指一動,原本立于指尖的金烏躍到了他的肩上,他問道:“明天師父課上要講什么?”

陸嫁嫁思索了一會,道:“靈脈的周天循環(huán)。”

寧長久點了點頭。

陸嫁嫁問道:“你有什么高見?”

過去他們煉體結(jié)束之后,陸嫁嫁也會借此機會詢問一些寧長久修行上的問題,而寧長久見識淵博,每次的解答也讓陸嫁嫁受益匪淺,名義上是陸嫁嫁在與他探討,實際上則是寧長久在為她解惑。

這次寧長久對于先前他們的對話好像還有些記仇,說道:“我是你弟子,哪有本事回答些什么,師尊若誠心想知道,不如拜我為師算了?!?

“?”陸嫁嫁聽著他的話,疑惑地嗯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微紅的臉頰帶著寒霜,她嘴硬道:“我只是與你探討。”

寧長久也并不拆穿,他應了一聲,與陸嫁嫁開始說起靈脈周天循環(huán)中的許多特性。

陸嫁嫁輕輕點著頭,神色認真,只是不知為何,她一想到寧長久方才說的話,心思便有些亂。

她想,若是自己與他晚認識幾年,以他的天資,倒真有可能做自己的師父……她難以想象若是自己真認眼前這少年為師的情景,當然,幸好她先下手為強,這樣的事情也不可能發(fā)生了。

她端正地坐著,身姿筆挺,哪怕作為傾聽者依舊帶著峰主的威嚴和冷峻,仿佛自己才是那個正在循循善誘之人。

兩人又本著討論的原則,將一些細節(jié)上的疑問梳理了一番。

陸嫁嫁感慨道:“這些都是你從書上看來的?”

寧長久點頭道:“是。”

陸嫁嫁并不相信,輕聲道:“什么時候,你能與我說說你真正的來歷?”

寧長久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臉上露出一絲絲懷念。

陸嫁嫁見他不愿說便也沒有勉強,道:“無神月很快來了,到時候眾弟子都會一道下山獵魔,你盡量別去那些無人踏足的荒野,修仙者職責是守護人間,不亂人間的妖魔不必冒險斬殺?!?

寧長久點頭道:“嗯,這四峰之中應該也隱藏著什么,你也要小心。”

陸嫁嫁道:“我知道,我會護此峰周全的?!?

寧長久繼續(xù)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陸嫁嫁見天色不早,開始下達逐客令:“若沒什么事,我先送你回去歇息吧。”

深夜,陸嫁嫁披上了那身黑色的衣袍,為了防止被發(fā)現(xiàn),她并未走正道,而是將寧長久攬入懷中,直接掠空而去,從打開的窗戶中回到了寧長久的廂房里。

陸嫁嫁此刻甚至已不需要仙劍便可御空而行,只是這也讓她有些奇怪,若自身是劍,那與自己同行的寧長久又算什么?馭劍之人?

她不愿多想這個問題,將寧長久送回房間之后便無聲離去。

……

……

夜里,寧長久并未直接入眠,他抽出了佩劍,開始復刻那詭異的劍招。

他之前在嚴舟睡夢之際記下了許多劍招,他所記憶的一共十二招,每一劍的動作都不似劍,更像是祭祀時奇怪的舞蹈。

他開始再次嘗試這些劍招。

寧長久發(fā)現(xiàn)哪怕自己以此劍法連殺三人,但憑空舞劍之際,想要將劍法純熟貫通,依舊很難做到,仿佛真正的生與死才是淬于劍上的鋒芒,才能將那種破開一切直切要害的劍術發(fā)揮到極致。

寧長久見多識廣,知道這劍法極不簡單,甚至可能和那傳說中天諭劍經(jīng)的下半卷有關系。

但直覺又告訴寧長久,這不該是劍經(jīng)的下半卷,他的潛意識里似是得知了劍經(jīng)下半卷的去向,只是無法想起。

劍光照著月色,一遍遍地撕開黑夜,寧長久出劍的速度越來越快,這十二個劍招的運用與變化也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開始熟練起來。

接著,他發(fā)現(xiàn),這十二個劍招好像互有關聯(lián),它們所指向的,似乎是一劍。

這些劍招都是從一劍之中脫胎而來的。

寧長久不由地想起了不可觀中最基礎的道經(jīng)《天心卷》,那是他一入門就學習的道經(jīng),但他修道至高處后才發(fā)現(xiàn),之后無論是道門隱息術還是鏡中水月這一類道法,都是天心卷的推演與變化。

莫非這種劍法和天心卷一樣,都是道法自然,一生萬物的“一”?

此刻認真鉆研劍法與道法的寧長久并不知道,寧小齡今夜曾來找過自己。

第二天早課,寧長久并未前去,而是直接前往書閣之中去見嚴舟。

老人嚴舟還在熟睡,寧長久便取了本書隨意翻讀。

“隱峰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辈恢^了多久,老人緩緩開口,他的生命之息微弱極了,一如風中獨孤的蛛絲。

寧長久放下了手中的書,望向了嚴舟,直截了當?shù)溃骸皣婪迨俏覛⒌??!?

嚴舟微異,他并未聽聞此事,只知道嚴峰是死于一個白衣人之手,而那白衣人也墜入峰谷,以他對峰谷的了解,知道那白衣人哪怕不摔得粉身碎骨,也會被峰底那些邪器污染侵蝕,生不如死。

但他沒有想到那個人居然是寧長久。

這件事本不可思議,但如果落到這位身負許多秘密的少年身上,似也不是不能解釋。

嚴舟嘆了口氣:“嚴峰要殺你,你要殺他,生死難料后果自負,這樣的結(jié)局我沒什么好說的,想必你也猜到了,那嚴峰便是我偷偷命人放出來的,你若還是不滿,也可以拔劍殺我?!?

寧長久淡淡一笑,道:“師叔祖重了,我今日來找你并不是因為這個?!?

“嗯?”嚴舟微惑,笑道:“那你來找我這個老頭子做什么?莫不是問一些關于陸嫁嫁的事?那女娃子我可是看著她長大的,當初我也沒想到她可以出落成這般傾城模樣?!?

寧長久心中微異,他忽然有些想順著嚴舟的話問下去,了解一下陸嫁嫁的過去,但他忍住了,面不改色道:“和家?guī)煙o關?!?

“哦?那是何事?”嚴舟問道。

寧長久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殺死嚴峰的?”

嚴舟點頭道:“好奇,以你的境界應該是必死無疑才對,我本以為是有人暗中幫助,莫非不是?”

寧長久說道:“我真正殺嚴峰只出了一劍?!?

嚴舟睜開眼,望向了那容貌清秀的白衣少年:“一劍?什么樣的通天劍法可以跨越兩個境界瞬間將人殺死?”

寧長久說道:“紫庭才堪稱仙人,紫庭之下的凡人,當然有可能被任何手段殺死?!?

“你說的雖有些道理,但我還是想知道,是怎么樣的劍?”

嚴舟話音才落,那一劍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前三尺之處,嚴舟并不驚慌,因為以他的境界寧長久絕無破開自己護體之氣的可能,但他的瞳孔中依舊綻放出了異彩。

“你這是哪里學來的劍法?”嚴舟脫口而出道。

寧長久見他神情不似作偽,心中更加疑惑,問道:“你見過這樣的劍法?”

嚴舟先是搖頭,隨后又陷入沉思:“我確信我不曾見過,但隱約有些熟悉,你……哪里學來的?”

寧長久猶豫了一會,說道:“小時候我曾經(jīng)拜一個游方道士為師,他教過我?guī)渍泄殴謩πg?!?

嚴舟不知真?zhèn)?,只是慨嘆道:“你的命確實很好,想必那也是一位世外高人?!?

寧長久盯著他,似想從他的面容上捕捉到一絲波動,但嚴舟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破綻,過了一會兒,寧長久攤開了手中的書,狀似隨意地發(fā)問:“能再給我講講那個纏龍柱的故事和峰底的情況嗎?”

嚴舟搖頭道:“你踏足過那里,你了解的應該要比我更多?!?

寧長久沒有追問,只是道:“你真要一輩子自囚書閣里?天高地闊,修行者修道一生,并不該為這些小事拘泥?!?

嚴舟卻道:“哪里是小事?這是我的大道……”

……

……

夜晚,峰主殿中,陸嫁嫁一見到寧長久便興師問罪:“今日早課和云臺劍場為何不來?你已是內(nèi)峰弟子,便應守規(guī)矩,這樣子像什么話?”

寧長久笑道:“莫非又想打我戒尺不成?”

陸嫁嫁如今每日需要他幫忙煉體,當然不可能恩將仇報,但師門規(guī)矩也不可擅自破壞,她想了想,自圓其說道:“隱峰之時,你護峰有大功,如今犯些小錯可以將功抵過,我不會太過在意這些,只是這樣終究不妥,以后你記得來上課,別讓我為難。”

“嗯,好。”

“對了,我也會給你專門安排一個座位,老是在小齡身邊搬一張椅子,也確實不像話?!?

“不必了,坐師妹旁邊挺好的……”

“不行,小齡如今才十四歲,應該好好打磨打磨她,不可讓她對你有太強的依賴感。”

“那就聽你的。”

“嗯,開始吧……”

兩人一前一后坐在了寒氣盎然的白玉床上。

今日的煉體結(jié)束得很快,因為寧長久和陸嫁嫁都發(fā)現(xiàn),煉體的效果已經(jīng)一天比一天微弱了。

“或許用不了幾日,我的劍靈同體百便可以真正大成了。”陸嫁嫁說這話時,神色像是小女孩對于新年的期盼一樣。

寧長久卻潑了一盆冷水:“我看未必。”

“嗯?什么意思?”

“我覺得或許是溫度不夠?!睂庨L久看著指間的金烏,猜測道。

陸嫁嫁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寧長久說道:“你的衣裳可能有些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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