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畏這一槍并非蓄勢而發(fā),只不過是隨機應(yīng)變之舉罷了,可饒是如此,槍勢依舊快得驚人,尖銳的呼嘯聲中,槍尖瞬間突破了空間的距離,只一霎那便已刺到了離程萬誠腰脅處不到一尺的距離上,銳利的槍風(fēng)透骨而寒,驚得程萬誠大叫一聲,奮力將槍柄一橫,猛地架向了急速刺來的槍頭,但聽“鏘然”一聲巨響,程萬誠只覺得雙手如被雷掣一般,劇震不已,便是連胯下的戰(zhàn)馬都吃力不小,前蹄一沉,險些軟趴在地,可勉強算是將蕭無畏的殺招卸開到了一旁,心膽俱裂之下,實是沒有勇氣回頭再戰(zhàn),慌亂間顧不得東南西北,縱馬便向道旁閃了開去,與此同時,蘇邈卻繞過了蕭無畏殺進了陸續(xù)涌將過來的官兵騎兵大隊之中,運槍如飛地廝殺開了,試圖趁亂殺出條血路。
該死,竟被這廝逃了!蕭無畏一槍被格開之后,再要變招去追殺程、蘇二將已是來不及了,只因此時急于奔命的平盧騎兵大隊已瘋狂地沖了上來,刀槍并舉地向蕭無畏攻殺了過去,但見亂槍攢刺,刀光狂閃中,蕭無畏竟已是四面受敵,所受的壓力之大,比之當(dāng)初在燕西跟烏骨教眾對撼還要更沉上幾分平盧鐵騎乃天下一等一的騎軍,這些年來,屢屢跟在大草原上與突厥鐵騎對戰(zhàn),勝多負(fù)少,其戰(zhàn)斗力之強絕對能在八藩軍隊中排第一位,這一點從其雖身處官軍重圍之下,卻慌而不亂,無論是沖鋒的陣型還是軍士們之間的默契配合都不曾有絲毫的破綻可尋便可見一斑,這一瘋狂出擊之下,作為全軍尖刀的蕭無畏所受到的壓力也就可想而知了的。
“殺!殺!殺!”
面對著瘋狂涌上前來的平盧鐵騎,蕭無畏沒有選擇躲避,而是口中怒吼連連地沖了上去,哪怕這一沖有著隕落的危險,卻也顧不得了,只因蕭無畏很清楚手下那幫神騎營騎兵之戰(zhàn)斗力跟平盧軍壓根兒就沒得比,若是他不拼死削弱平盧軍的沖鋒勢頭的話,他麾下那幫子騎兵一準(zhǔn)是被人瞬間徹底擊潰的命運,如此一來,尚未合攏的缺口便無遮無擋地暴露在平盧軍的面前,圍殲這部平盧騎軍的作戰(zhàn)計劃就得落到空處。
殺,再殺!面對著如山的壓力,蕭無畏徹底地瘋狂了,手中的長槍運轉(zhuǎn)如飛,格、挑,刺,抹,掃,強招迭出,拼命地在騎兵的海洋中奮力沖殺著,戰(zhàn)不多時,已是血染征袍,原本看起來華麗的黃金甲也處處開裂,渾身浴血之下,蕭無畏自己也分不清那血究竟是自己所流,還是出自死在他槍下的對手所濺,饒是蕭無畏已是二品巔峰的高手,可在這等瘋狂的拼殺之下,手已越來越沉,出槍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血與汗流淌了滿臉,整個人如同地獄惡魔一般駭人,可依舊絲毫不肯退出大道的正中。
若說平盧軍的沖鋒就像大海的怒濤的話,此時的蕭無畏就是那巋然不動的礁石,任憑海浪如何洶涌澎湃,卻始終無法奈何得了礁石的穩(wěn)固,無數(shù)沖上前來的平盧軍騎兵不得不選擇繞開蕭無畏這尊殺神,去攻擊隨后沖將過來的官軍騎兵,就這么著,平盧騎軍強悍的沖擊勢頭竟生生被蕭無畏一人強硬地削弱了下來,可就算是這樣,神騎營的騎兵依舊不是平盧騎軍的對手,雙方對沖之下,雖說互有損傷,可倒落馬下的卻依舊是神騎營將士居多,只不過神騎營將士的犧牲顯然沒有白費,平盧騎軍沖擊的勢頭就此被強行擋了下來,雙方騎兵便在大道上混戰(zhàn)成了一團,人吼馬嘶,刀光霍霍,長槍呼嘯之下,慘叫聲四起,又怎個慘烈了得。
出槍,再出槍!此時的蕭無畏壓根兒就沒去理會身后的混戰(zhàn)究竟誰能獲勝,腦海里只剩下出槍這么個念頭,哪怕氣息早已不勻,哪怕雙手早已微微顫抖,哪怕手臂已是陣陣酸麻襲來,蕭無畏始終不曾停下手中的長槍,拼死地向前沖殺著,就在蕭無畏已到了精疲力竭的當(dāng)口,突覺眼前一亮,再無平盧騎兵的身影,這才知曉自己竟已硬生生地殺穿了平盧軍的陣型,而此時還能跟在他身邊的就只剩下渾身掛彩的寧家兄弟了,至于其它親兵侍衛(wèi)以及神騎營官兵此際不是還在大道上拼命地廝殺著,便是已壯烈戰(zhàn)死當(dāng)場了。
蕭無畏沒有回頭再戰(zhàn),而是徑直策馬沖到了一面緩坡上,喘著粗氣打量著戰(zhàn)場的態(tài)勢,當(dāng)然了,這并非蕭無畏沒了再戰(zhàn)的勇氣,而是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就在官軍騎兵強行攔阻平盧軍沖鋒之際,從道旁小山上沖殺下來的步軍已趕到了殺場,很顯然,沒有了速度的騎兵遇到大量步兵的圍剿,等待他們的只能是失敗的命運罷了,在這等勝機已現(xiàn)的當(dāng)口上,已不需要蕭無畏再去逞匹夫之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