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宸走后,慕容谷雪才松開了一直以來都握緊的雙手。
她那一雙玉手手心之中,滿是汗水。
通玄境。
洛天宸早就是通玄境了。
如果只是返虛境,舉手投足之間不會有如此之大的壓迫感。
他明明沒有故意為之,沒有故意釋放體內(nèi)氣機流轉(zhuǎn)與氣勢壓迫。
可即便如此,也讓人如臨大敵。
慕容谷雪扭頭望向洛毅,見他仍舊皺著眉,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半壇子酒,便沒有去出打擾他。
小院外,少年墨黎等到洛天宸走后,才敢進來。
墨黎走入小院后,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奇怪,他四處看了看,然后將視線投到了一個角落處。
他緩緩蹲下,凝神望著那個角落,目不轉(zhuǎn)睛。
慕容谷雪忽然感覺有些無聊,身邊兩個人,差不多都是啞巴。
少年墨黎從頭到尾就沒說過話,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說話。
至于洛毅,這位小鍋鍋平常話也不多,現(xiàn)在更是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洛毅忽然站起身。
他走入宅子房間內(nèi),翻檢了好半天,最終終于是找到了一副棋盤。
洛毅拿著棋盤與棋子,毫無形象的坐在門檻上,開始自顧自下棋。
這樣一來,小院中就陷入了一種絕對的安靜。
墨黎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堆放著鋤頭鐵鍬的不起眼角落。
洛毅則是坐在門檻上,獨自打譜,時而落子飛快,時而躊躇不決。
慕容谷雪眼皮狠狠一跳,兩個怪人。
她干脆直接趴在石桌上,閉眼假寐。
洛毅目不轉(zhuǎn)睛的低頭看著棋盤,他頭也不抬,伸手一抓,石桌上的那壇梅子酒頓時飛掠至他的手中。
洛毅狠狠的灌了一大口,他當然不擔(dān)心洛天宸會在酒里下毒。
縱觀他這一生,雖然行事殘忍無情,但是卻從來不屑于玩弄一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把戲。
洛天宸最擅長的便是玩弄人心。
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似乎是他最喜歡的一件事。
如果洛毅沒記錯的話,多年前,洛天宸曾對洛毅說過一句話。
“頭頂那烈日,你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它看嗎?”
洛毅仰頭瞇眼,看了一會,最終還是用手遮擋了一下,隨后搖了搖頭。
洛天宸便又說道:“知道為什么嗎?”
洛毅還是搖頭。
“因為那輪太陽,便是這世間所有人的人心凝聚而成。”
“人心,是無法去直視的。”
當時的洛毅不懂,現(xiàn)在倒是懂了。
這一夜很長,長到半壇梅子酒,足足喝了一夜。
這一夜同樣很短,短到只有一盤棋的時間。
當天地間第一縷陽光透過云霧,照進小院后,這縷陽光恰好照在了棋盤上。
而洛毅,也終于落下最后一子。
天元。
我屠大龍。
這一枚白子,落入棋盤最中央,而黑子,滿盤皆輸。
洛毅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