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為妾==
沈甄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墜,瑩瑩水光中,盡是愧疚。
陸宴默默替她擦著眼淚。
“別哭了,嗯?”他又說了一次。
沈甄知道他極其討厭自己哭,為了不想讓他當著長姐的面訓她,她便強忍著,止住了啜泣聲。
沈姌看著眼前的一幕,嗓里都是苦的。
男人的動作再是柔情,她只要看一眼沈甄的表情就知道,她很怕他,甚至可以說是畏懼。
至于因何生懼,沈姌想都不敢想,
陸宴見她不哭了,便叫墨月備茶,送到西廂房去。
他回頭對沈姌道:“沈大姑娘來都來了,便一起喝杯茶吧。”
一聽這話,沈甄反手便拽住了他的袖口,“大人......”
陸宴看見她滿眼的惴惴不安,不由嘆了口氣。
這是你親姐姐,我還能怎么她?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意思是叫她別多想。
能避開沈甄單獨說,沈姌自然是求之不得。
須臾之后,二人在西廂房面對面坐下。
陸宴沉聲道:“李府近來事情繁多,實在難為沈大姑娘在百忙之中特意跑這一趟?!?
瞧瞧,他一開口,便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陸宴話里的意思,沈姌都聽明白了。他一是在說她不該無故找上們來,二是在諷刺她自己不過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沈姌看著面前這個男人,指甲都不禁暗暗陷在肉里。
陸家三郎可不是京城里普通的達官顯貴,以他的身份,即便父親沒有入獄,云陽侯府還在,沈家都不能與之抗衡,更何況是現(xiàn)在......
沈姌不由在心中苦笑。
這注定不會是一場公平的談話,她甚至連談判的籌碼都沒有。
縱然沈姌這一刻恨不得想把面前的桌子掀翻,她也只能忍著,畢竟,自己的妹妹的脖子,就掐在對方手里。
沈姌定了定神,握緊拳頭道歉:“今日不請自來,是我的不是,可家妹在這,還望世子爺諒解?!?
陸宴端起一旁的茶壺,給沈姌斟了一杯茶,“我能理解。”
沈姌握著杯盞,思緒萬千。
她一邊在心里盤算著他可能會對自己說的話,一邊又思考著自己該如何應對。
就在這時,只聽陸宴先開了口,“十月初九那日,她本打算帶著沈泓離開長安,是我在城門口攔住了她,并用她身上那張造假的文書,脅迫了她。”這便等同于在解釋,為何沈甄會出現(xiàn)在他這兒了。
沈姌心里一沉,這才想到了他的另一個身份。
是啊,他不僅是鎮(zhèn)國公府的世子,他還是京兆府少尹。
假冒文書、畏罪潛逃,私自縱火,不論哪一項,都是重罪。
沈甄一旦被衙門的人捉住,按照晉律,衙門有權施以重刑,逼她說出那假冒的文書都是從哪里來的。
她終于明白,甄兒為何會做了他的外室。
沈姌眼眶微紅,與他對視道:“陸大人,那文書是我做的,火亦是我放的,不關她的事?!?
“我知道?!标懷绱驍嗨?,繼續(xù)道:“你那些文書是從何處得來的,我也都清楚。”
沈姌神色一滯。
不得不說,同這樣位高權重的男人說話,真真是令人窒息。他的語氣不緊不慢,可宣之于口的每一句話,就像是提前設計好了一般,逼得人不由節(jié)節(jié)退敗。
“誠然,我并沒有翻舊賬的意思?!标懷缛嗔硕夹目诘?。
默了半晌,沈姌抬頭道:“陸大人替沈家還的那筆錢,我定會如數(shù)奉上?!?
陸宴不答,他看著沈姌,面不改色繼續(xù)道:“倘若十月初九那日,她離開了長安,沈大姑娘可曾想過,她一個人帶沈泓,會過怎樣的日子?”
沈姌沉默。
云陽侯府被抄家后,李家便瞬間同她變了臉,她的婆母將她大部分的嫁妝都攥在了手中。
緊接著,就莫名生出一筆債來,時間太短,短到她根本來不及做準備。她只能先將沈甄送走,日后再做打算。
陸宴喝了一口茶,然后道:“你護不住她?!?
沈姌算是聽明白了,不論他說甚,不論他繞多少個圈子,他的意思只有一個——沈甄在他這,才最安全的。
可是從沈姌角度看,他陸宴同其他的虎豹豺狼,又能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