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城大學(xué)的教工宿舍外,一輛汽車停了下來,一位年青的女教師委屈地哭著,擦著眼淚,走進(jìn)了宿舍。
省人民醫(yī)院的高干病房里,斌苦大師正半臥在床上,銀眉漸凝,對身旁服侍的弟子說道:“最近北京有沒有什么會議要開?”
“沒有,師傅?!?
“這下可慘了?!?
斌苦大師冷汗上額,打濕了他的眉毛,胸腹處的傷口不知是真是假,但胸窩處隱隱作痛。
在省城的另一頭,歸元寺后園里,老猴幽幽的聲音從茅舍中傳了出來:“好玩,真好玩?!?
他的身后,易朱正躺在毛絨絨,紅艷艷的一雙羽翼里酣然睡著,小屁股蹶的老高,嘴里還咕噥著夢話:“打死你個死禿驢?!?
易天行微笑望著葉相僧,道:“說來你也是存在于傳說里的大人物,我夾在這事兒里,算是給你當(dāng)保鏢?”
葉相僧苦著臉道:“師兄又在說氣話。”
易天行擺擺手笑道:“我又不是虔誠信徒,我管你是什么菩薩,之所以在乎你生死?!彼粗~相僧的眼睛,一攤手,一聳肩,優(yōu)雅之氣大出:“因為你是我兄弟?!?
葉相僧雙手一合什,微笑浮上面龐。
“剛剛我有可能把觀音菩薩罵哭了,趕走了?!币滋煨袚蠐项^,狀作無意說道。
葉相僧面色大變,合什嘆道:“師兄今日說的什么胡話?”
“沒什么?!币滋煨形⑿Φ溃骸澳阄?guī)熜值苣芑钪鴱拿穾X回來,真算是奇跡?!?
想到從昨夜至今,延綿數(shù)千公里的追殺,梅嶺與省西的兩場大戰(zhàn),易天行猶自心有余悸。
“說先前那句?!比~相僧繼續(xù)問道。
易天行嘻嘻一笑,把剛才的事情給葉相僧說一遍,眉頭微皺道:“我相信我的判斷不會有差,佛指舍利失于香港,復(fù)于梅嶺,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沒變化,而在這過程里,禁錮著須彌山羅漢佛性的梅嶺馬生和尚死了,諸天羅漢脫困往生,而且佛指又植在了你的手上整件事情里,就是須彌山方面得的好處最多?!?
葉相僧口宣佛號,合什敬道:“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別扯?!币滋煨幸粩[手道:“她要救羅漢,輕而易舉,凈土滅須彌山,她身為阿彌陀佛身旁脅侍,怎會毫無干系?我看只是在具體的做法上,她和大勢至有爭執(zhí),所以借我們的手做些事情,同時也讓你的實力提升那么一點點,鬼知道她在想什么,萬一俺們倆被蒙在鼓里的豬頭被大勢至秒殺,難道要去找地藏王菩薩哭訴去?”
“菩薩便是菩薩,師兄嗔念太重?!比~相僧責(zé)怪道。
易天行一笑搖頭:“菩薩確實就是菩薩,大勢至菩薩也是大勢至菩薩?!?
葉相僧一時語塞。
“張老師如果真是大士,那我要去拜見才是?!比~相僧滿臉敬意站了起來,看模樣真準(zhǔn)備出寺廟而去。
易天行呵呵笑道:“我是用猜的,而且那女孩子死不承認(rèn),連防狼術(shù)最后一招梨花帶雨搏同情都使出來了。你去了有什么用?”他忽然轉(zhuǎn)頭望向歸元寺后園上方的天空,悠悠道:“我也希望我自己猜錯了,明天我會讓六處和肖勁松他們?nèi)ゲ橐幌??!?
許久之后,葉相僧忽然說道:“為了意氣,竟然連天上能排進(jìn)前五名的大靠山都不要,師兄不知道是成熟了還是瘋了?!?
易天行臉一紅,喃喃說道:“她和師傅關(guān)系不錯,該幫忙的時候自然還是要幫的先前我兇她,不過是想給她一個不倚仗旁人的好印象嗯,就像老猴兒當(dāng)年那作派,搏她好感?!?
為什么當(dāng)著蕾蕾的面不說?那自然也是某男想給蕾蕾留下一個頂天立地好男兒的做派,搏她好感。
窗外的滿天繁星忽然一抖,星光微散,似乎連遙遠(yuǎn)的星辰都受不了某人的臉皮厚度,有些發(fā)寒。
“咋個辦呢?”易天行忽然表現(xiàn)的憂心忡忡。
別人或許不知道他這四個字里包含的是什么意思,葉相僧卻很明白,他輕聲說道:“就像先前你說我幼稚的那個問題,我一直堅持,菩薩是菩薩,葉相是葉相師兄也如是,童子是童子,易天行是易天行,你這一世便是這一世,何必往前世往后世去看去尋?”
易天行點頭受教。
離開葉相僧的房子后,易天行眼光在安靜的茅舍處掃了一眼,淡青色的伏魔金剛?cè)裉觳恢獮楹我恢爆F(xiàn)出身形,似乎里面有人正控制不住體內(nèi)的力量。
青色光圈在月下顯得十分美麗,再襯著茅舍外的秋湖小亭,景致足以入畫。
莫殺今天也在歸元寺住著,畢竟經(jīng)歷了大難,所有人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易天行沒有進(jìn)屋,只是在窗外看了一下這個滿頭紅發(fā)的姑娘。他臉上一片平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清晨,晨光入窗,易天行醒了過來。
他走出禪房外,知道家里那幾個人都安然無恙,于是也不著急,好整以暇地嗽口洗臉,在歸元寺殿后翠薇亭旁的空地上打了一套太極拳,又去和尚們的伙房呼呼吃了一海碗素面,這才慢悠悠地往后園走。
“你先別去前殿,隨我去茅舍看看。”易天行招呼正準(zhǔn)備去做早課的葉相僧隨自己走,“你那師侄出了點兒小問題?!?
確實是小問題,睡眼朦朧的小易朱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能飛能鬧,與以往并無兩樣。
只是,多了一對紅紅的翅膀而已。
老猴一如既往給不出什么有建設(shè)性的意見,所以葉相僧和易天行兩個人蹲在伏魔金剛?cè)ν饷?,用手摸著易朱背上生出的羽翅,頭痛不已。
“手感倒是不錯,拿去賣了應(yīng)該能值不少錢。”易天行手指頭在小家伙背上的朱羽上輕輕畫著。
“癢!”易朱不樂意了,若不是他實在不喜歡師公的氣味兒,他這時候肯定早已經(jīng)一頭鉆進(jìn)茅舍里去。
“似乎沒什么問題。”葉相僧輕聲說道。
易天行白了他一眼:“這玩意兒用來飛的,他本來就是鳥兒,當(dāng)然沒問題,但他現(xiàn)在是人,天天還得去上學(xué)去,扛著一對翅膀算怎么回事兒?巨無霸型麥香雞翅?”
易朱苦著臉,心想這個形容詞兒太過分了!